“够了。”白庐终于不耐的一吼,柳氏立刻按了下白珊珊,示意她先闭嘴,急什么,那贱丫头还有条大罪吧。
白珊珊这才咬着唇坐下,但那双眼睛仍鼓鼓的瞪着白卿,恨不得立刻上去撕掉那张讨厌的脸。
“逆女,跪下。”他冷冷的望着坐在下方的白卿,这丫头竟然还敢当着他的面坐下。
白卿却仿佛没看见他难看的脸色般,悠闲的端起一旁的茶水,淡淡道:“请问相爷,我犯了什么罪,为何要跪下?”
白庐被她的态度气得不打一处来,一掌排在桌子上,怒道:“还敢问什么罪,你这逆女,竟然去刺杀朝廷命官,你不想活了这白家几十口人名还要过日子呢。”
“呵呵,那不挺好,一个人上黄泉路太寂寞,我自然要拉上一些讨厌的人作陪啊,告诉你,我是故意的哦。”她挑衅的弯起嘴角。
“你……”白庐不敢置信的看着白卿,没想到她竟然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人,拿紫荆腾鞭来,我要亲手教训这个逆女。”
这话一出,厅里其他人的脸色变了变,可却也没一个人为白卿开口说什么,白珊珊心里更是冷冷一笑,哼,最好直接打死这个贱人。
只有一个人,哭着在白庐面前重重的磕了几个头,见对方根本不理她,又跑到白卿身侧,几乎哭着哀求道:“小姐,你就跟相爷认个错吧。”那紫荆藤鞭可不是闹着玩的,而且小姐身上还有伤,老爷气在头上,下手又没个轻重,小姐若真要出事,她怎么跟死去的夫人交代啊。
白卿用手安抚在那只几近颤抖的手上,轻声道:“放心。”
厅内气氛沉重,下人匆匆拿来一个半身高的木盒子,里面正是白家历代家法用的紫荆藤鞭。
白卿懒懒的抬了下眼皮,这才幽幽起身,走到白庐身前。
“相爷,这好几年不见,一见面就要打我是吧,行,为了让您老消气,女儿解衣露背让你打个够。”
说完她便真的开始解扣子,白庐手拿着藤鞭僵了僵,他瞪着白卿,本想看她做什么,只是谁都没想到,白卿真的将上衣给脱了。
“你这个...”白庐眉目中有些尴尬,起伏的胸膛证明他气得不轻,正要开骂,却在白卿转过身子将后背完全露出来的刹那呆住了。
这是一块受过多少酷刑的皮肤,原本该是白皙光洁的背上交错密密麻麻如蜈蚣般大小不一的疤痕,有的痊愈了,有的还是新添得,深浅不一,几乎布满这个后背。靠腰的一处被白色布带包裹着,鲜红的血迹从里面片片染出,映着那雪白的布袋仿佛一朵朵诡异妖艳的花。
众人的神色各异,那些曾欺负过白卿的丫鬟们将头垂得低低的,深怕自己会成为下一个春荷。
白庐握着藤鞭的手不断的紧了紧,片刻后,才缓缓垂了下来,似有似无的叹了口气道:“把衣服穿上吧。”
白卿则是故作惊讶的回过头:“咦,怎么?相爷不打了?”
白庐抬眼望向那张与记忆里几乎相似的脸,眼里浮现一抹复杂:“清儿,是爹……亏欠了你。”
白卿却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般,一边扣回衣领,一边大声笑道:“呦,相爷,终于想起来自己是我爹啦,还真是难得,看来相爷还没老糊涂啊……”
白庐本来难得生出的那抹愧疚,被她毫不掩饰的讥笑给气得烟消云散,不自觉大声斥道: “清儿,爹已经说自己亏欠你了,你还…”
“我怎么了?我难道说错了?”白卿毫不客气的冷冷打断:“怎么,现在想起当我爹啦,行,那我问你,那些日子里,我被婆子们压在地上逼着吃狗屎的时候你哪去了?我被丫鬟们逼着跪在钉板上扇耳光子的时候你去哪了?而我被吊在树上整整饿了三天,淋了三天的雨,最后烧的几乎丧命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她望着白庐,每说一个字便前进一步,每说一句话,眼眸便冷一分,直到白庐被她逼得坐在了椅子上。
“我……”白庐望着她,张张口,竟发现自己说不出一个字来,最后只化成了一声叹息。
他怨那个女人,所以连带怨恨了她的女儿,所以才对她不管不顾。宅子里女子斗得的那些手段,他多多少少都知道,而且后院的妇人再斗能斗到哪去,而且她毕竟是自己女儿,再不济也是个小姐,他没想到她的日子真的凄惨道如此,她所受的伤害远远超过自己的想象,她刚刚说的那些话和她背上的伤,有些伤痕甚至有十年,她今年才十五岁,难道从五岁开始她就………
如此一想,白庐不禁转头狠狠的望向柳氏,你就是如此管理这个家的。
柳氏被他看得身子僵了僵,却没说话。
“相爷,今日白卿有些累了,您若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既然该说的都说了,白卿便也不想再待下去,今日干了太多的事,她也有些累了,这具身体需要好好休息下。
“等等……”白庐突然喊住她:“今日…….”
白卿仿佛知道他要问什么,直接道:“我和冷菱峰的婚约取消了,您老不用操心,而且你看看,府里哪有一丝要办喜事的气氛,我想母亲大概能掐会算,早知道婚礼办不成的…..”
这话里很明显再说:你看那些亲戚朋友都没来,只有你这个傻子才忙着匆匆回来嫁女儿。
说完这句她便带着玉珍离开了,接下来的事便让他自己来想该如何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