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只是那一瞬间的爆发,之后辰垭冰便又犹如没事那样,静靠着栏杆,任我一遍遍的审视。
他看了我一眼,面色稍微缓和一点:“我刚才,没吓着你吧?”
我叹了口气,问:“接下来你要做什么?”
他不说话,整个人像尊雕塑立在那里,神情中却有种令人彷徨的呆滞。
几天的无故旷课加上今天的殴打事件,学校估计会给他记过处分,回校是不可能了,关键是他还不想回到学校。我突然间明白了,原来昨天张子说的“欠人情、女人”等实际上就是指这件事。张子,在GAY界属于攻,辰垭冰欠他们钱,他们逼迫辰垭冰当小受。辰垭冰接受不了,就以逃课去回避。
这个少年,实在承受不了这种双重折磨。
我觉得辰垭冰还是不甘心退学的,只是讨厌学校的师生。现在的我,也在想该如何处理这些问题。
我说:“我会想法帮你转学。”
“不要,不想为难你,也不想亏欠你。”
“你已经亏欠我了。况且,这是我的工作。”
......
两人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不知不觉,天色一点一点的亮起来。
清晨的气温让人有了丝清冷,终于意识到,夏天将要过去了。
人生,何尝不也是这样?
在最鼎盛的时期开始挫折,痛苦到想以死解脱,熬过了就柳暗花明。要知道夏天过了,秋天就要来临了。可见挫折也不是一件坏事,至少意味着一个新的开始。
掐灭手中的烟,南宫爵走到我身旁,停下,将身上的外套摘下来给我披上。
他默不作声地做着一切,辰垭冰看在眼里,心中很不是滋味,却说:“送小叶姐回去吧,对她好点。”
“那你呢?”
“按你说的,我先回家,否则,不确定我老爸老妈今早会不会再闹到你单位。”说完,辰垭冰转身就跑了。男孩腿长,速度又快,一下子就跑到塔底,片刻功夫便消失在广场。
我后知后觉,愣愣看着他背影消失。
今天是市里合作单位聚会,不管上不上班我都要回到局里。
南宫爵开着车行驶在马路上,漫不经心的一说:“他好像很听你的话。”
“也许吧。”我思索了下,确定的点头赞同。
“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南宫爵虽然不知道我们都聊了些什么,但是看我的精神已经没有昨夜那般绷紧了。
我呼了口气:“打算给他转学。当然,前提是有家差不多的高中能够接受他。”
我说:“这个孩子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遇到了这个年纪都会遇到的错误罢了。最重要的,他想改变。”
“这一晚没睡,你辛苦了。”南宫爵握紧方向盘,目不斜视地盯住前方的道路。
我不紧不慢地开口:“这点苦不算什么,你知道吗?我在想,如果,很多年以前也有这么一个人愿意带我走向正道,或许,我姐也不会那么辛苦,不会死。上次跟你说我姐是车祸身亡,其实不是,她是被人陷害的。” 过往一幕幕的重现,如今想起来,我仍旧会有心痛,仍旧会有隐隐的泪。
南宫爵愣了一下,迟疑了会才说:“卿怜,你已经尽量在弥补了,不必过于自责。”
许是意识到自己一时口快,他不由得又从镜中去瞟我的脸色:“我这么说,你不生气吧?”
“不生气。”我兀自闭着眼睛,好像在哭,又好像不是。
这样反应倒叫南宫爵心里忐忑了一下,想了想,最终还是把心一横,说:“卿怜,其实我早就知道你的事情了,我就是跟你聊的那......”结果,他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却被我不紧不慢的“明白”打断。
我说:“我现在好想睡觉。”
南宫爵一时也不确定我听去了多少,只见他点了点头:“还有一段路程,你可以小睡一会。”
“嗯。”我转过头,悄悄的用手背擦去泪痕,庆幸南宫爵没有发现。
其实,刚才他的话我都听进去了。
原来,南宫爵就是网络上的“南宫”,怪不得“南宫”对我的事儿这么清楚。
我突然觉得感动,也觉得幸福,因为很长时间我只知道除了雯雯就是肖伟在关心我,此刻多了他,而其他尽想尽办法寻找我,跟我接近,我欣慰,原来这个世界上,我还并不孤独。
南宫爵从后视镜看到我又睁开眼睛,眼眸一片憔悴,不过,嘴角开心的上扬,他心疼的又问:“累坏了吧?”
“不累,觉得很欣慰,很长时间没有这么开心。”
“是吗?”
“嗯。”
那些青春年少的无知在我脑中划过,仿佛已经很遥远了,如今笑着说起,心中无波澜。看得淡了也好,还是无奈被迫接受也好,至少,我此刻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