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醒后,发觉自己躺在温暖的被窝里,肩上被狼咬的伤口也已经敷药包扎,我挣扎地坐起身,试着回想自己昏迷的原因,一只大手更快地扶住我的后背:“别乱动,伤口才刚包扎好。”
“我怎么会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你昏倒了,我带你回来。刚才医生来过,帮你把伤口上药包扎好了。他说还好没有咬到骨头,只是皮肉外伤,注意不要碰水。”宋宇彬一边扶着我坐起身,一边叨叨说着,我从没见过这样的他,对我叨叨念的感觉很像一对互相照顾互相扶持的老夫老妻。
“嗯,知道了。”我低下头,将发鬓的乱发拨到耳后。
宋宇彬则是沉默地看着我,半晌,才开口问道:“你怎么会在大清早的冲进树林里?你对那里又不熟,难道不怕危险?”
我确实没想到那么多,当时完全是被恐惧给主宰了。想起那个写在浴室梳妆镜里的三个大红字,那威胁是真真切切地存在的。可能是见我脸色发白,他说:“怎么了?你又出神了。先前也是这样出神,接着你人就直接倒地了。”
“我没事。医生是怎么说的?他有开药吗?”
“有开了一瓶镇定剂,他说你这是脑创伤的后遗症,要多休息不要胡思乱想。”
胡思乱想?我挑了挑眉,很不以为然。他见我不太相信的表情,才微笑地说:“胡思乱想那句话是我自己加上的,不过好好休息确实是医生的医嘱。”难得见宋宇彬的微笑,顿时让我的神经松懈了下来。
“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一大清早要跑进树林里?”
面对他的逼问,我的心瞬间一沉。
该怎么跟他说?说宋家有人要杀他,我是帮凶却还没查出主谋是谁?
别闹了,如此荒谬的话若是贸然地说出口来,恐怕会被宋宇彬当成疯子吧……但若不说,我确实没有什么理由在清晨冲进树林里去,不是吗?除非我想跟某人偷偷幽会。想到这,我忍不住轻咬着下唇烦恼。
“没什么,就是睡不着,出来逛逛。见树林里空气清新,便走进去了。”
“是吗?所以,你是怎么遇上宇文的?”
“就是半途被狼攻击了,正巧宇文听见我的尖叫声,赶过来救了我……”我越说越小声,脑子里滑过一丝念头,“你、你怀疑我!是不是?”
见他沉默不语,我急切地说:“你是不是怀疑我和宇文旧情复燃,清晨在树林里见面?是不是?”
我的语气不知不觉地僵硬起来,音调也跟着上扬,姑且不管曾经我和宇文是如何,此刻我对于这种叔嫂乱伦的戏码只感到恶心难耐,令我更难过的是,原来在宋宇彬的心里是如此的看低我。
“不、不是的,你不要激动。”他立即安抚我,连忙伸手握住我的,“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纳闷你不熟悉那个地方,怎么会想要一个人冲进去。再说,那树林里各种野兽出没,并不安全。”
见我闷闷不语,宋宇彬的神色更是多了几分柔和地说:“其实……我都看到了。”
他都看到了!难道是宋宇文强吻我的那一幕?
“我知道你拒绝了宇文,也听到了你们之前的对话,明白是宇文单方面缠着你不放。因为怕他再出手伤你,所以我才出声。若是从前,肯定不是这个情景了。”他的大手握着我,紧了紧,仿佛是在告诉我;他信任我。
“宇彬,告诉我,为什么宇文说如果不是你的缘故,我早就和他在一起了?我和你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宋宇彬见我满脸认真,仿佛不得到答案不罢休的模样,于是缓缓地说:“是爸爸牵线的。你是爸爸从前军中同袍的女儿,当时你父亲刚病逝而你的母亲也不在人世,爸爸知道情况后便安排你进入集团的秘书室担任助理秘书,说是要还同袍相救的人情。后来,我接任集团执行长,而你转任为我的个人秘书,负责一些行政事务。”
提起过往,难得见到他的表情柔和,带着一抹微笑,仿佛沉浸在过去幸福美好的回忆里。“很快地,你就不再是我的秘书,而是我的妻子了。宇文说的,应该就是当时爸爸要我担任执行长而把他调往海外分公司担任总经理,错过了追求你的机会。”
原来如此,所以宇文才会对我说出那些话来。看样子,缘分可是早早就注定的了,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
“原来,我们也有过那样的曾经。”这话看似说得无心,其实有两层意思在,一个是指我和宋宇文的过去,另一个意思则是指我和宋宇彬过去相爱过。或许,正如我所推测的,结婚时我和宋宇彬的感情还好,是彤彤出生后一切才变调。虽然我很想继续追问下去,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我们的婚姻决裂,可是懦弱的部分自我,却开不了口。
事出必有因,剩下的谜团,也只能等我身体调养好之后,再慢慢挖掘。眼下气氛和谐,我不想破坏它。
“对了,你怎么也会在那里出现?”
“我有晨间运动的习惯,通常会在林间晨跑一段,稍作梳洗后才会出门去公司。”看来在树林间做晨间运动还要随身带着小刀,避免野兽攻击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了。我放下心来,不再那么疑神疑鬼,虽然还是对他隐瞒了真相,至少他还能接受我临时编造的理由。
“对了,上次说的专访时间确定了,就是后天,周刊会派人到家里进行访问,你稍微准备一下就好,不用太紧张。”
“有专访题纲可以让我先参考吗?”我的话让他愣了一下,于是我笑着解释道,“虽然说事后周刊那边会再做整理,不过我还是希望能先看看题纲,免得出糗。”这下宋宇彬总算明白我的用意了,很快地答应会把题纲送过来。
又是一阵默然,好像突然我们之间能聊的话题全数用尽。
我的目光落在仍然被他握住的手上,发觉自己的脸颊越来越热,于是把手从他紧握的大手掌里抽出来。他微微一笑,却没有说什么。
临走前,宋宇彬帮我留下床边一盏昏黄的小灯,然后才道声晚安离开。
这一夜,我睡得出奇安稳,梦里有他,还有他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