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过后,我来到彤彤的房间探望她,看她小小的身子窝在毯子底下,小脸蛋带着浅浅微笑入睡,我相信她今天是真的很开心。
探身向前低头轻吻彤彤的脸颊,然后帮她把毯子掖好,悄悄离开房间关上门,一转身就被背后高大的身影给吓了一跳,我赶紧捂住嘴巴,生怕自己呼出声来。
“是你。”
“妳来这里做什么?”
“我来看彤彤,她睡得很熟。”闻言,他点点头,看样子也没有要进入彤彤房间的打算。
宋宇彬看了一眼我身后的门板,然后一语不发地掉头离开。
我连忙唤住他:“宇彬,”他停下脚步,高大的背影在昏暗的走廊上被拖成长影,我鼓起勇气急切地说,“今晚谢谢你。”
宋宇彬缓缓的转过身来,眼神凝重地望着我:“谢我什么?”
“谢谢你刚才帮我说话。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对你说谢谢,我也知道你可能会觉得我的感谢一文不值,但是,我还是要跟你说声谢谢。”
他走向我,三两步便把我们之间的距离给没收,然后居高临下地盯着我:“不要说谢谢,我不要你的感谢,无论它是否一文不值。”
“宇彬……”
“不要,别再说了,别再向我道歉,我不爱听。”他的眼神复杂,似痛苦又似迷惑,随即恢复理性地说:“自从你出院后,几乎就像另一个人似的,变得我快要不认识了……我只是一时间不适应……这样的你。”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别说是他感到陌生,就连我自己也感觉很陌生。或许是我哀切的表情没能隐藏好,宋宇彬看了看我,便受不了地将目光移开,语气压抑地说:“抱歉,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
眼眶突然泛起一阵泪雾,就在我尚未发觉时,宋宇彬已经快了一步伸手将夺眶而出的泪水擦去,他低头俯看着,眼神不复先前的冷硬,嘴角的线条也松了许多,原本帮我拭泪的修长手指,此刻移到我的唇畔,轻轻摩挲着。
这一连串看似轻若鸿毛的动作,正在搅动着我的内心,我仰着脸闭上眼,企图把这一刻悸动深刻在脑海里,就算日后想起过去,也不想忘了它。
时间就像是冻结住,过了片刻,在我以为宋宇彬就要放开手离我而去时,只听到他低咒一声,突然用双手捧着我的脸,火热的唇便覆盖了上来。他的吻来得急促又凶猛,我险些站不稳,只能背靠在墙上,由于姿势的缘故,我的双手被困在他厚实的胸前,反抗不得。
许久,在我感觉极度缺乏氧气快要昏去时,他忽然松开了手,眼神复杂敏锐地扫过我,然后不发一语地掉头离去,只仍下我待在原处。
我的唇又麻又肿,整个人好像从体内被抽掉了元神般虚弱,站不住脚,靠着墙面滑坐在地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挫败感油然而生,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感觉眼眶再度湿润起来,垂下头用手圈抱弯起的膝盖,好希望这一切只是个梦。
梦醒了,我的心就不会再那么痛了。
宋宇彬留下的是一团谜和一个狂风暴雨般的吻,我相信这个吻里有受到背叛的怨念,有男女间最原始的生理欲望,唯独没有的是,爱。
稍晚,回到房间后,决定善待自己泡个精油澡来舒缓紧绷的神经。看着超大的方形浴缸里满满的白色泡泡和热气,水蒸气迷蒙了我的双眼。
我坐在水里曲起膝盖让它们冒出水面,将下巴搁在膝盖上头,一边用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动着泡泡。如果我没弄错的话,过去我和宋宇彬之间,曾经互相伤害过,也曾经深爱过,否则他不会用那种受伤的眼神看我,即使那瞬间一闪而逝。
脑子里忽然浮现商场上遇见那个和宋宇彬走在一起的女人,心底急速地泛起一股异样的苦涩酸楚,这次我理解它代表什么意思了,我的领悟搅动了难以言喻的情绪……双手圈住膝盖抱住自己,垂下眼帘,让无声的泪水滑落进水里。
我喜欢他。
不记得爱过宋宇彬的我,重新喜欢上他。
而我,妒忌那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