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莫北……”我听见自己的声音颤抖着，忍不住抓紧双手。
其实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不是，可为什么还一定要逼迫自己去听那些最残忍的答案呢？人总会这么自虐么？
我紧紧笔者眼睛，延长呼吸，问不出来。我始终没有办法对自己更残忍一些。
“赵荆，纪寒阳出院那天你在哪里？”许是看我终究不忍心问出，李煜瑞轻瞥我一眼，柔声引诱着赵荆。
“在哪里？对啊，我在哪里啊？”赵荆傻呵呵的笑着，明显已经醉意深沉了。
“算了，小李煜，别问了。”我皱皱眉头打断，“喝醉酒的话又怎么能当真。”
“嘘！听下去寒阳，酒后吐真言，你难道希望？自己心里一直有个结么。”碧莹倒是显得比以往更执着一些，显然她也很想知道。
“不用问了，那天她在宿舍照顾我。”我不耐烦的打断。
李煜瑞瞪了我一眼，完全不理会我，接着引诱。
“是？啊，那天你在哪里呢？”李煜瑞刻意压低放柔的声音，听起来竟然有着说不出的鬼魅。
“那天，那天啊……嗯，寒阳发烧了，我照顾她……”赵荆迷迷糊糊的说完，不再做声。
我们仨屏息凝神，静静等待良久。正当我们长舒一口气时，赵荆却又迷糊着开口：“可是莫北醉了，我去接莫北，然后我们去宾馆……”
这些我都知道的，之后赵荆回宿舍还给我们带了串串啊。
“然后……呵呵呵……然后……我和莫北在一起了……可莫北他怎么能不承认呢？怎么可以？那是我的第一次啊，我的第一次……”赵荆呢喃着，眼泪顺着眼角流落发迹。
我心里一怔，有些不敢相信，“你们在一起了，是什么意思？”我颤抖着声音问出。
“嗯，什么意思，嗯……他压着我……我吻着他……就在一起了啊……可他怎么就不承认呢？我们都上、床了啊，他怎么就不承认？我又没让他负责啊……”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脑海里始终浮现的是那句“我们都上、床了啊。”好、很好。我的男朋友，口口声声说要结婚，要一起，要一生一世的男朋友，还有我同宿三年的舍友，口口声声说帮我接男朋友的好舍友，好，真是好。竟然直接给接床上去了。他们把我当成什么了？
莫北把我当什么了？一个白芷还不够，现在又来一个赵荆，还有脸面说原谅我和顾森源？赵荆呢？睡了我男人，还帮我买串串，还真是好闺蜜呢。这样贴心的中国好舍友去哪里找？
我猛的靠在椅背里，心口一阵憋闷。
我抬转头看看仍然带着浅笑的李煜瑞，在看看坐在对面一脸平静的储碧莹，忽而觉得一阵讽刺。
“你们，都知道对不对？早都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我努力压抑着心里的怒火，声音便的冰冷。
“我之前有猜到赵荆喜欢莫北，只是他们已经发展到上、床的地步，我和你一样，也是才知道。不过想想也是，赵荆喜欢莫北，要是莫北醉酒的时候想对她干个什么，她也是愿意的吧。”碧莹定定的看着我柔声解释。
“哈哈哈哈，是，她愿意……”她愿意睡了她好友的男朋友，她愿意啊，莫北呢？莫北也愿意么？
酒后乱性么？笑话！
酒醉的厉害压根什么事儿就干不了。可要是醉的不厉害，依照莫北的警觉性，难道连和谁做他都分不清？他当时以为是谁？白芷？还是就是赵荆本人。
是我的错，我亲手将赵荆送到莫北的床上。
我早就怀疑赵荆喜欢莫北了不是么？为什么就不能再警觉点呢？相信他们不会背叛我么？呵呵，他们还真是对的起我的信任呢。
我冷冷的的盯着依旧在呢喃不休的赵荆，恨不得冲上去将她扇醒好好质问。
莫北一个月前还说要好好在一起，这些日子也是有事没事就煲电话粥。现在想想，还真是，恶心。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刚好有理由有机会直接扑到你家顾大叔了。”李煜瑞短期酒杯，小抿一口，笑的灿然。
“滚。”我冷冷的瞪着李煜瑞，再也顾不得她的伤悲。
因为她难过，所以，就可以肆无忌惮伤害对她号不设防的我么？
我狠狠瞪了眼坐在对面，有些不知所措的碧莹，自顾自的喝着酒。
迷迷糊糊间，似乎听见有人在和我说着什么，好像是照顾好自己之类的。
人说不能带着情绪喝酒，否则，酒入愁肠愁更愁。在酒精的作用下，我很快昏睡过去。
一觉起来，已经是早上人家清扫包间的时候了。
我迷迷糊糊的做起来，整个包厢只有我和碧莹，莫蕊和赵荆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们呢？”碧莹看着我问道。
“我怎么知道。”我没好气的回答，碧莹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毕竟赵荆和莫北的事与她无关，她也不过是想帮我知道所谓的真相而已，我这样牵连着对她凶地要死要活，确实不怎么好。然而，碧莹并没有说什么。道歉的话，在嘴边打了个圈，终究没好意思说出来。
我和碧莹去洗手间简单的梳洗一番后，打车回公寓，在车上，我点了个电话给顾森源请假。此外，一路无语。
到公寓时，房门隐约的开着，并没有上锁。我和碧莹对视一眼，紧紧皱眉。不知道这究竟是家里有人没锁门，还是说进了贼，门被撬了。我和碧莹小心翼翼的走进去。整个房间和我们出去时一样，整整齐齐，没有丝毫被入侵过的痕迹。
我长长叹口气，没小偷就好。其实公寓里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值得偷，只是下意识的有些担忧而已。
“谁啊，出来进去都不知道锁门的。”碧莹嘟囔了句。
我在玄关处换了鞋子，将钥匙随手丢在旁边的鞋柜上。碧莹已经率先换了鞋子，走向我们的卧室。
“杵在这儿干嘛，进去啊？”我瞥了眼站在卧室门口的碧莹，将微微开合的门完全推开。
“寒阳，做好心理……”碧莹的话还没说完，我就已经推开门。
眼前的景象让我震惊呆愣。
略微狭窄的卧室里，些微凌乱，男女衣物扔的不大的空地上满地，一对赤身裸体的男女，在我的单人床上相拥而眠。
我紧紧捏住拳，义无反顾的大步往前走。
“寒阳……”碧莹担忧的声音小声响起。
我丝毫不理会，走早电脑桌旁，拿起半壶凉白开，对着床上的男女就是一顿猛浇。
“啊……”
“谁？！”
女人的惊吓声，男人的暴怒声同时响起，交织在一起，竟然出乎意料的好听。
“我。”我凉凉开口，满眼讽刺。
“寒阳？你干嘛？”莫北呆愣一一下后有些愠怒。
“你说我干嘛？你躺在我的床上，睡着我的闺蜜，我给你提个醒儿，天亮该起床了不行？”我冷笑的看着他。
看啊，这就是我纪寒阳看上的男人，这就是我纪寒阳的好舍友，呵呵呵，在我的床上做，一定很刺激吧？！
“这怎么回事？寒阳，我你听我解释……”莫北似乎才看见赵荆一般，抱起辈子着急起身。
“啊……额……”莫北将被子裹走，赵荆的身子便完全暴露出来，她的尖叫声在吐口而出的瞬间竟然变成了暧昧的呻吟。
莫北的脸瞬间变得难看。
我似笑非笑的看了眼他们依然紧密相依的贴何处，“是么？那你最好给我好的解释。”
说完，我转身走出乌烟瘴气的卧室，拿上鞋柜上的钥匙，出门。
“寒阳，你去哪儿？”是碧莹急匆匆赶出来，拉着我询问。
“上班。”我回的面无表情。
“你……不是请假了么？”碧莹弱弱的开口。
“呆这儿恶心。”答非所问，巧妙的绕开碧莹拉着我的手，大部往前走。
走出楼道，万里无云，阳光大片我大片的照下来，刺的我眼睛生疼。
头闷闷的疼着，有宿醉的缘故，更有心中的烦闷。
“你当我是浮夸吧，浮夸只因我害怕……”熟悉的手机铃声子啊手里响起，我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李煜瑞。
我叹了口气，接起来，“你最好有事要说。”声音冷的我自己都吓一跳。
“呵呵呵，大清早的怎么火气那么大啊！”电话那头，李煜瑞的心情似乎很好，咯咯咯的笑声爽朗明媚，我微不可见的皱皱眉头，“有事说事。”
“好吧，今天早上姐姐送你的礼物可还满意？”
“什么意思？”
“你公寓里那一对野鸳鸯啊。”
“她们是你设计的？”
“别说那么难听啊，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纪寒阳，姐姐临走之前能帮你也就这么一件事了。听接的，当断不断必受其害。你啊，还是比较适合你家的顾大叔。”李煜瑞明朗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语重心长，这种感觉就跟临终遗言似的。
“你要去哪里？”我抓紧手机，忽而有些紧张。
“别管姐姐去哪里，寒阳，你想听听我的故事么？”李煜瑞的声音依旧明朗含笑，我却听得有些胆战心惊。
这两天的她太反常了。
“小李煜，你该不会想不开吧？”我试探着问。
“瞎扯什么呢？姐姐就是想和你说说话。”李煜瑞嗤笑一声打断我。
“那咱回来说。”我坚持。
“可我现在就想说怎么办呢？”不等我会带，李煜瑞便有继续说道，“我从小就生活在单亲家庭，从我5岁开始，我就见过我爸爸。说实话，现在离婚率这么高，单亲家庭没什么大不了。可问题是，我不知道我爸爸妈妈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然会老死不相往来。呵呵呵，好笑吧。”
李煜瑞明朗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自我嘲讽，我忍不住心疼，可李煜瑞却并没有给我开口的机会，“寒阳，我知道你从小的生活环境就是父慈母爱的，我就是羡慕，但你也用不着同情我，我虽然没爹，但是我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她给了我世界上最充足的母爱。可惜，我妈心脏一直不好。我们那边小地方，医疗水平不怎么样。我从考到W市那天起，我就发誓，我一定要留在W市，给我妈妈一个安定的生活环境。”
“你说我不择手段也好，不知廉耻也罢，我确实是借着你和莫北的关系来接近王子澈他们。我知道咱俩不是一路人，赵荆又喜欢莫北，所以，最开始我还撺掇赵荆把莫北给抢过来来着。但是那只是最初，真的，我发誓，从你救了我以后，我在也没有那种龌龊的想法了。嗨，算了，你信不信，也都这样了，我也不辩解了。”
“借着你和莫北的关系，我确实接近了王子澈。可王子澈看不上我，他看不上我给我说啊，他把我扔给他朋友算怎么回事儿啊？还扔给那么一个禽兽不如的朋友。”李煜瑞说到这，咬牙切齿的满是阴冷。
“他朋友是做建筑的，前面他们投标咱们院的综合楼，想走后门走不通，竟然直接给何院下药，把我扔给何院强、奸，来威胁何院。我已经到这个地步，有没办法报警只能为自己打算，所以我威胁何院，想要留校名额。谁知道后来遇见了何嘉懿……”
遇见何嘉懿，被他的温柔打动，沦陷在他给的爱情里，可是爱上了才知道，他是何院的儿子，是这样么？
我听着小李煜越发凄楚的笑，默默的接了句。
“小李煜，你现在人在哪儿？”心里闪过什么，我忽而一惊，赶紧发问。
“呵呵呵，你听故事就好。”李煜瑞依然笑的朗润，我却不觉心酸。
“后来，何院竟然拿我和他的事来威胁我离开，我还没考虑好他竟然就将所有事情告诉我妈妈，我妈妈心脏不好啊，她心脏不好，她差点抢救不过来。我早没了和何嘉懿在一起的心思，可何院竟然还不放过我，绑架威胁就算了，他竟然找朋友，想赶我妈妈出医院，我妈妈还在重症监护室啊，他那是逼我妈妈上死路！”李煜瑞悲愤的声音骤然拔高，我心里一阵难过，祈求的问着她“小李煜，你就告诉你在哪里好不好，我去找你啊，告诉我你在哪里……”
“呵呵呵，寒阳，别哭，我的人生到最后，能有你这么个朋友还在关心我，爱护我，我挺满足的了，真的饿，寒阳，别找我，没用的……”
物品不敢挂断李煜瑞的电话，可我又得赶紧抱紧找到她，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我生出一股股无力感，我一边听着她的话，尽力安抚着她，一边向路人借手机。可大概是这年头骗子太多，大多数路人见我就像见鬼似的，匆匆而逃。我没办法只能快速往公寓的方向跑，我得去找碧莹她们。
“寒阳，不用费力了。人生到最后，我能有你，还能见到我亲弟弟，满足了。何院害了我妈妈我让他锒铛入狱，那些直接的，间接的害死我妈妈的人，我都得让他们偿命。现在我做到了，哈哈哈，我得去找我妈妈了，她一个人在下面，肯定特孤单特冷。我们母女相依为命二十多年，怎么能没了彼此呢，妈妈不在我就是孤儿了。可是我舍不得妈妈啊，我活了小一辈子，不管是学习也好，什么都好，就是想让我妈妈活的好，可现在，我妈妈都没了，我还那么努力干嘛呢？”
我已经一路跑到了三楼，虽然腿早已累的酸软，但是，我还是要坚持，还有两层马上就到了。
“寒阳，你怪我嘛？我让赵荆和你抢莫北，寒阳，原谅我好么？”
“好，我原谅你，小李煜，只要你好好的，我就答应你我就原谅你，小李煜。”终于爬到五楼，使劲儿拍打着门，耐不住大声喊碧莹的名字。
“你原谅了就好，呵呵，寒阳，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别再犯傻了，来生吧，来生我们在做朋友。”
“不要小李煜！”随着我的大声哭喊，我听见轰一声，重物撞击的刺耳声，随后便是巨大的水声，而后，手机里的再无声音。
我呆呆的站在门口，碧莹早已经打开门，她站在门口奇怪的看着我。我颓然的坐到在地，“怎么了寒阳？你快起来啊，怎么哭成这样了？”而后好像是碧莹，好像是赵荆再或者是莫北，我不知道到底是谁将我半拖半抱的拖进房间。
我抬眸，看着碧莹，她究竟在哪里？怎么那么模糊呢？直到现在，我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起，早已经泪流满面。
“小李煜，小李煜可能死了……”我不停的蠕动着嘴唇，却发现自己无法发出一句话，我想哇的大声哭出来，可只有眼泪如同六月的暴雨，嘴巴里始终发不出一句声音。
碧莹她们最终还是知道李煜瑞死了的事实，不是我说的，是电视新闻。我们跟着班主任一起去认领的尸体。在这样的时刻，李煜瑞已经没有家人，班主任就是我们的家长了。
警察说，事故是人为的。事故发生时，李煜瑞开的是一辆黑色沃尔沃，车主是W市有名的房地长二世祖莫泽宇。当时车里有三人，驾驶车的李煜瑞，车主莫泽宇，还有王子澈，三人都未系安全带。车子先是撞击到高速路的路基上，而后顺着巨大冲力掉到江下。事故发生时，莫泽宇和王子澈都属于烂醉状态，李煜瑞虽然清醒，但是不排除酒驾。其中莫泽宇当场死亡，李煜瑞喂抢救不及时，王子澈伤势相对较轻，但依然在重症监护室，有植物人的可能性。
结合李煜瑞当时给我说的，可以判断莫泽宇就是将李煜瑞送上何院床、上的人。
太平间里，李煜瑞在洁白的布下，依然穿着昨天那件一字红裙。双目紧闭，面容安详，她的唇角甚至带了一丝丝笑意。她的额上依然留着车祸撞击暗红色疤痕，像个红色蝴蝶翩跹欲飞。
何嘉懿听到消息一路狂奔而来。一个七尺男儿，趴在李煜瑞的尸体上痛哭流涕。
我走出医院，看着头顶刺眼的阳光心里默念，小李煜，你现在应该是快乐的吧？没有那么多爱恨情仇，没有那么大的生存压力。不再有那么多的恶意揣测，更不会在有冷嘲热讽。
忽然一双有力的臂膀将我拦进一个坚强的怀抱。“你想哭就哭吧。”莫北拧着眉头，看着轻声说。
我看着莫北，甩开他的怀抱。忽而就笑了，笑的前俯后仰，笑的撕心裂肺，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你笑什么？”莫北沉着脸，眉头依旧紧拧。
“从今以后，我们在无关系。”我用手指着莫北，蠕动唇瓣，却依旧说不出一句话。我转身大步往前走，不再理会身后的人。
我在路边挡车时，响起一阵车喇叭声，我顺着车声音看过去，竟然是顾森源的小奥迪。
我无意识的扯了扯嘴角，走到车跟前，打开车门，做大副驾驶上。车子顺势开走，我在后视镜里看着莫北追出来的身影越来越远，渐渐的变成一个小黑点。
我忽而泪流满面。
“想去哪儿？”我想顾森源一定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然他怎么会这么，及时，这么温柔的出现呢。这时的他像极了驾着七彩祥云能够就我于水火的王子。虽然这个王子有点老吧。
“回公寓吧。”我动动嘴，忽然想起来我现在说不出来话，于是只能改在手机上打出来。
“我说，我现在说不出来话，不知道怎么了。我们先回我公寓好不好，我最近可以住在你那里么？”
顾森源看到我的信息，讶异一番，而后点点头，带着点点宠溺。
我忽然觉得安心，在清浅的音乐中沉睡。
醒来时，已经很久了的样子，顾森源也没叫我，站在车外抽着烟，我打开车门，对着他歉意的笑笑。顾森源没说什么，锁了车直接往我公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