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烈只感觉血液在瞬间冻结。
匕首的刀锋泛着冷光,紧贴着她纤细脆弱的脖颈,仿佛稍一用力,便会香消玉殒。
纪凌松蒙着面,身后也站着几个用黑布蒙面的汉子,个个手持兵刃,一副亡命之徒的架势。
“都别动!”纪凌松的咆哮在破败的院里回荡,“谁敢再上前一步,老子就让她血溅当场!”
他演得很卖力,手臂紧紧勒着云若娇的肩膀,整个人都躲在她娇小的身躯后。
跟在澹台烈身后的亲兵们瞬间举起了手中的弓弩,无数箭头对准了屋内的匪徒。
气氛一触即发。
“放下武器!”澹台烈抬手,制止了手下的动作。
他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澹台烈试图从她脸上捕捉到一丝信息她看起来吓坏了,小脸惨白,身体微微发抖,可那双总是清澈如水的眸子,此刻却并没有他预想中的绝望和恐惧。
在那片混乱的火光倒影中,她极为轻微地,几不可查地,摇了一下头。
一个念头在他脑中一闪而过。
半信半疑。
可他不敢赌。
“你们要什么?”澹台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钱?还是官位?只要你们放了她,什么都可以谈。”
“少废话!”纪凌松大喊,“给我准备一辆马车要快,不然你就等着给你夫人收尸吧,我可是认真的!”
就在这时,一个蒙面手下在后退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撞翻了桌上那盏孤零零的油灯。
灯油泼洒而出,瞬间被火苗点燃。
火势借着干燥的木料和满地的灰尘,轰然蔓延开来!
“走水了!”
“快跑啊!”
纪凌松身后的几个兄弟瞬间乱了阵脚。
混乱中,澹台烈再也无法克制。
什么计划,什么谈判,什么理智,在这一刻通通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只知道,她还在火里。
“若娇!”
他发出一声怒吼,整个人如离弦之箭,不顾一切地冲进了那片熊熊燃烧的火海。
纪凌松见状,心头一凛。
他记着云若娇的嘱咐,在澹台烈冲过来的瞬间,他故作惊慌地将云若娇往旁边一推,自己则带着那帮蒙面兄弟,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救火和澹台烈身上时,迅速从后窗翻了出去,消失在夜色里。
云若娇被推得一个趔趄,还没站稳,头顶的横梁便一声脆响。
这房子,也太过年久失修了些。
预想中的剧痛没有到来。
她撞进一个滚烫而坚硬的胸膛,一件带着松香味的外袍将她从头到脚裹住,隔绝了所有热浪和烟尘。
澹台烈紧紧抱着她,用自己的脊背,硬生生抗住了那根燃烧的断梁。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院子里只剩下烈火燃烧的噼啪声,和他那失控的心跳。
……
脱险后,澹台烈始终没有放手。
他抱着她,一路回到侯府,府里的下人见到他被熏得灰头土脸,外袍上还有烧焦的痕迹,怀里还抱着同样狼狈的云若娇,都吓得不敢出声。
他径直将她抱回主院的卧房,轻轻放在床榻上。
他半跪在床边,一言不发,只是用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她,仔仔细细地检查她有没有受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