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鹤眠深深看了江伶月一眼,没再继续追问,只是淡淡道:“既如此,便各自行事吧。”
江伶月心中松了口气,以为这番解释总能暂时打消他的疑虑,至少明面上不会再步步紧逼。
她恭敬地行了一礼,转身带着星罗快步朝着医馆的方向走去,只是指尖攥着的帕子,始终没有松开。
走出没几步,江伶月便察觉到身后有两道隐晦的目光跟着,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宋鹤眠的人。
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行至医馆门口时,眼角的余光竟瞥见那辆玄色马车也缓缓停在了不远处,宋鹤眠依旧立在车旁,目光沉沉地望着她的方向。
他竟然一路跟来了?
江伶月心中满是疑惑,不明白他为何要做到这个地步,是依旧怀疑她的目的,还是另有打算?
她压下心头的波澜,装作毫不知情的模样,推门走进了医馆。
医馆内药香弥漫,新换的大夫正在给病人诊脉,见江伶月进来,都纷纷起身行礼:“见过二奶奶。”
江伶月微微颔首,示意众人不必多礼,声音平静地问道:“这几日医馆的诊疗情况如何?病人反馈还好吗?”
其中一位年长的大夫上前一步,恭敬地回道:“回二奶奶,一切顺利,之前的误诊风波已经平息,新的诊疗流程也已落实,病人都很满意。”
江伶月点了点头,目光扫过柜台后的药材,又道:“药材的储备还充足吗?尤其是那些珍稀品种,府中药圃还需用,务必保证质量。”
“回二奶奶,药材储备充足,都是按您的吩咐从可靠的渠道采买的,质量绝对过关。”另一位大夫连忙应道。
江伶月没再多问,径直走到诊桌前,拿起桌上的脉案细细翻阅。
她看得极为认真,眉头时而微蹙,时而舒展,指尖偶尔会在纸页上轻轻点动,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一旁的宋鹤眠不知何时也走进了医馆,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站定,目光落在江伶月的身上,再也没有移开。
他本是跟着过来有他的打算,可此刻看着她认真看脉案的模样,心中却划过一丝异样。
在秦王府中,她总是一副柔弱温顺、小心翼翼的模样,无论是应对王妃的刁难,还是处置府中事务,都带着几分刻意的隐忍和算计。
可此刻在医馆里,她褪去了所有的伪装,眼神专注而坚定,周身透着一股沉稳干练的气息,仿佛这里才是她真正的天地。
她翻看脉案时的认真,询问病情时的细致,对待大夫时的从容,都和府中那个处处设防的二奶奶判若两人。
宋鹤眠忽然意识到,他似乎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女人。
她是药王谷谷主的女儿,本应是翱翔于天地间的医者,却因灭门之祸,被迫藏在秦王府这个牢笼里,多少有些惋惜。
想到这里,宋鹤眠心中的警惕渐渐淡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他看着江伶月耐心地给一位老大夫指出脉案中的疏漏,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专业,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那是他在府中从未见过的、发自内心的轻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