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玉僵了一瞬,裙裾曳动间便在卧房内的绒毯上跪了下来。
额上的伤也在烛火下隐隐作痛。
她深吸了口气,颤着嗓子道:“晚玉初来乍到,不知嫡姐因何动怒?”
姜月娥转动着腕上的玉镯,视线绞在她如明珠般熠熠生光的面庞上,猝然冷笑了一声。
“你是什么时辰来的?方才又听到了什么?”
原是如此。
姜晚玉敛下心中复杂深沉的情绪,抬眼时眼波流转间尽数都是慌乱和关切。
“晚玉是半个时辰前到的,那时紫苏说嫡姐有要事在忙,便将晚玉安排在了绿漪院的次间等候。”
她顿了一下,“晚玉今日有些疲乏,便不小心在次间睡了过去,还是方才紫苏将晚玉唤醒,这才来找了嫡姐。”
“是我不该惫懒惹得嫡姐生气,嫡姐莫要气坏了身子。”
姜月娥不依不饶道:“你当真什么都没听到?”
姜晚玉点头,发间的玉簪倚倚晃晃,“紫苏可为晚玉证明。”
紫苏是姜月娥身边最重要的心腹,姜月娥自然信得过她。
她倏然松了口气,换了副友爱姊妹的面孔上前将姜晚玉搀扶起来。
“快起来,方才是我误会了你。”
“一个时辰前我便让人去唤你,还以为是你不愿过来。”
她能接受让姜晚玉给陆慎做妾已经是她能容忍的最大限度,不代表能让她听到什么不该她听的东西。
姜晚玉摇了摇头,清浅一笑道:“晚玉不怪姐姐。”
乌色发髻微微松散,她微微垂眸敛下异样。
如何能不怪?
如果不是因为她和姜夫人,她眼下根本不会在这里,也不会无缘无故受伤。
想到方才在次间里隐隐听得的一点争执,姜晚玉心头颤然,不自觉屏息。
嫡姐和陆慎……好似并不是她想的那样。
这是为何?
只可惜,她的确是没有听到他二人具体说的什么。
听到瓷盏碎裂的声响她便有所预兆的装睡,紫苏来唤她时她也睡眼惺忪的,一连好几下才清醒过来。
方才在外面更是站了半晌才叩门。
却没想到,还是没逃过这一场责难。
“好妹妹,姐姐今日有些累,待会让紫苏给你拿些伤药过去,你且先回去吧。”
姜月娥拍了拍姜晚玉的手,目光不经意在她额角的红肿上划过,心里不以为意。
姜晚玉屈了屈膝,“多谢姐姐。”
翌日姜晚玉起身梳洗,随后便对镜上了昨夜紫苏给她的伤药。
姜月娥砸她用的香膏盒子虽小又是木制的,但落在人额上还是不轻,红肿也比昨日更甚。
念春见她少不了又是一顿幸灾乐祸,鹊儿也在给她拿完早膳后又躲回了屋里。
姜晚玉心中清楚,越是高门大户的人越是拜高踩低。
鹊儿也不可能在瞧见她的伤后还视若无睹,只怕心里早就给她这个所谓的姜四小姐降了好几个等级。
姜晚玉放下瓷瓶叹息一声,心想若要在侯府让自己好过一些,竟还是要倚靠那些人的权势。
她可以巴结嫡姐,也可以奉承侯府将要过寿辰的老夫人。
还有……陆慎。
不知为什么,明明嫡姐姜月娥才是与她有着血缘的。
但,姜晚玉此时却在心里将她排到了最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