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梨的唇边带着些微笑意,但明显能让人感觉到,她的情绪不高,眉眼间恹恹而心不在焉。
刚才的镇定是强撑出来的,阮梨脑子里飞快回想当初从中介那得来的,野许的资料。
“我?”
一阵风吹来,风沙迷了她的眼,她隐隐听见了野许嘴里说了一句什么。
是德文,内容却被吹散了。
阮梨抬手想要揉开眼睛,手被野许先一步钳在怀里。
“别动。”
“手脏。”
鼻息拢上,朦胧的视线中野许那张过分分明的五官放大,薄唇停在她眼皮上方,温柔的,带着温度的风吹下。
眼睛下意识滚出泪,带出她眼睛里掉的灰尘,也让恢复视力第一眼看到的他,更加明亮。
阮梨心脏莫名抽动了一下。
她忽然想起那天在警局门口,恩曼电话里说的,她还没出手,霍时青那边就已经遇到阻力主动撤案不在追击。
她那时,只当是霍司权插手了。
想到这些,阮梨挣脱开野许放在腰上的手,后退了两步。
指间落了空,野许黑茶色的眼眸转冷,又很快撇开头,还是那副气定神闲的笑。
“我以为我替你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你该笑我。”
阮梨深吸一口气:“谢,我当然会谢。”
但她也不得不小心,她在霍家周旋已经用尽全力,实在没余力再招惹一个有厉害背景的人。
野许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
“阮小姐,如你所见,我做这行做得很成功,积累的有几个厉害的人脉在我开口愿意时帮我一把。”
顿了顿,指腹摩挲在她的下巴,语气又变得轻佻:“当然了,我也不是白帮你,这些都要加在服务里,由你买单。”
阮梨沉默。
但皱紧的眉头放松。
“好。这些花费你报个总数给我。”
霍家批下来的预算足够,这点上她不用担心谁会动什么手脚。
“钱好说,但人情另算。”
阮梨张了张唇,吞咽了一下,才恢复镇定:“只要我承担得起。”
意识到阮梨紧张了,甚至可以说有点担心。
野许松开手,到底后退了一步。
那股咄咄逼人的气息消散,站姿松弛散漫,转身看向马场里奔跑的马。
“你当然承受得起。也只有你。”
上楼和沈娇办完最后的手续。
临走前,沈娇脸色难看到了极点:“阮梨,你有种,离开一个男人,又有另一个男人替你解决问题。但是这样的运气不是一直在的。”
人都走到了门口。
她还嫌不够,转身眼底都是凶狠:“之前我以为你和我不同,如今看来你也不过如此,也是为了攀高枝。可是阮梨,我攀得正大光明,不像你当了婊子还要立自己清高的牌坊。奉劝你一句,这样的人设早就过时了。”
高跟鞋哒哒作响。
等屋里只剩阮梨一人,她站在窗前,看着楼下站在牧场边缘逗马的人,拿出手机拨出中介的电话。
这中介是通过恩曼认识的。
恩曼出来玩的优质男都是他手里的人,当初她知道阮梨一直收到霍时青外面那些女人挑衅的照片时,便劝她也该有样学样,霍时青做初一,她就做初五,自己找乐子。
那天她在酒店联系了中介,说了要求。
不到十分钟,野许便上了门。
如果野许有问题,中介也逃不掉。
嘟嘟十几声等待,终于被接通。
“阮小姐。”
常年沁润在夜场中的人,早就是人精,不用阮梨开口,自己先熟络打了招呼。
“多谢你信任,也不愧是曼曼的朋友眼光就是好,直接就带走我手里最红的人,其他姐姐要伤心三个月了。”
阮梨屏息:“那谁,行情很好?”
对面忽地迟疑了一瞬,很快接上话笑:“阮小姐也太小心了,和我打电话还这么小心,野许那张脸,不知道帮我拢了多少人脉。不然阮小姐你也不会选他的。”
“当然了,我手里其他人也不差的,如果阮小姐想换口味,我这里还有很多人给你挑选的。”
“多谢,等曼曼回来,我和她一起去给你捧场。”
阮梨的心悠悠落了地。
忙出声打断对方的推销,挂了电话。
低头,掌心早被指甲掐出几个印。
她没什么能耐,偏偏骨头硬,硬也是瞎硬,其实脆得很,折一折便碎成几节,选择了那个目标,走这条路,每一步都要万分小心,不然就会前功尽弃,粉身碎骨。
等再看向楼下的人,野许不知何时蹲下身子。
暖阳斜照,把他整个人拢在光晕里,看不清具体在做什么。
“刚才你也听到了,我每个字都是按你说的来的。”
野许眸色深一分,眸底闪动着危险的暗芒,“嗯,钱收了,就管住嘴,不然我让你加倍吐出来。”
听到身后脚步声靠近,他手掌翻转挂断了电话,站起身影子刚好把阮梨笼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