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递过来的两个选择,一张结婚协议,一张机票。
第一条路是故步自封留在原地做霍家听话的傀儡,从此以后就空守闺房,忍受他外面的女人,还要隐瞒霍家和他做假夫妻。
第二条路是他给的自由,离开霍家,永远不能回国,更不能在任何平台露面。
她什么都没选,所以被霍时青在VVIP室指着鼻子痛骂了一顿。
“阮梨,你还真不愧被人说是我家养的看门狗,我爷爷今天让你嫁给我,你就穿婚纱,那是不是只要施舍足够的骨头,我要你随便找个男人睡,你也可以呢?”
“不,狗会呲牙,而你只会顺从我爷爷,连狗都不如。真让我恶心。”
阮梨想起霍时青说这话时的表情,那几乎像看一条养了多年的狗即将被安乐死的怜悯神色,忍不住喉咙发胀。
可惜霍时青想错了,她不是什么听话犬。
不仅会呲牙,还能咬人。
找个陌生男人睡没什么难堪的。
她不接受选择是因为自己定了第三条路。
阮梨低头看着手上的鸽子蛋,没怎么犹豫缓缓摘下扔在空了的红酒杯里。
伸手把杯子推到身前。
“会演戏吗?”
“我拿这个买你陪我演场三个月的戏,你做不做。”
十分钟后,两人坐在骚粉色的法拉利里,阮梨额头青筋狂跳,她的车只要出去就会被八卦媒体盯上,但这车,未免太夸张。
她又忍不住回头,认真观察副驾驶座上的男人。
一身绿色长毛衣,极短的发很怪异但配上他那张寡欲精致的脸,又觉得世上任何的不合理出现在这样一张脸下都变得合理。
昨天她提前灌了一瓶红酒,等人进来时已经醉了。
只记得他气味干净,人也高大有力,单刀直入的服务,整夜不睡的体力,床头靠在背脊上的冰凉,以及彼此唇齿间缠绵的酸涩。
她从主动,变成毫无抵抗地接纳现在腰还酸胀难受。
不仅把未来也把身子托付给这么一个陌生人。
她会后悔么?
“野许。”野许挑眉,就这么支着腮任由她打量:“相互说名字,是合拍的第一步。”
阮梨愣了一下,脑子里不知怎么想起谁曾经告诉过她,相互说过名字,是彼此开始的第一步。
她定了心,浅笑:“阮梨。”
不再开口,脚下细高跟踩在油门上,轰的一声车子已经冲入雨里。
等再停下已经是在一栋城中花园区,隔绝了闹事的喧闹,巍峨的别墅耸立,在雨里像吞噬人的野兽。
方向盘上指腹收紧,阮梨深吸一口气熄了火,“进去就没有回头路了,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副驾驶座上的人目光淡然从霍家大门收回,抬手晃动着那枚鸽子蛋,处处透着漫不经心。
“阮小姐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你出钱,我配合。赚钱就得敢赌。”
举重若轻,八风不动,阮梨眨了眨眼,暗叹这人倒比她还要淡定,丝毫不担心进去后会面对什么。
还未下车,别墅里的佣人已经听到动静,举着伞簇拥上前。
瓢泼的大雨被车门前一排排大伞遮挡,阮梨没沾上一滴雨。
管家挂着疏离的笑容:“老爷子昨天开始就生了气,没人发作连今早的饭都没吃。还好您回来了,活血的药早备下了,一会您受些委屈让老爷子出出气,开了胃口好劝他吃些东西,厨房里清粥和早茶都准备好了,随时都能上。”
他理所应当替阮梨安排好行动,对外面的报道和阮梨被鸽后彻夜不归的动向一字不提,毫不在意。
直到目光扫到副驾驶上下来的野许,声音突然变了调:“您,这人是谁?”
阮梨眼底说不上是笑,还是嘲:“我的未婚夫。”
周围一时间哑了声,只有倒吸气的声音连撑伞领路都忘了。
野许啧了一声,随手从最近的佣人手里接过伞,主动上前拉住阮梨的手,两人共撑一把伞进了大门。
穿过客厅,长廊,厨房面对霍家几十号佣人注视礼,阮梨一路挂着淡笑,稳稳端着银芽粥。
只有身旁握着她手的人知道,她指尖的微颤。
直到停在书房前,她松开手。
唇瓣微动,开口声音艰涩:“一会进去后你听见的任何不好听的话,一定是冲着我来的,你不要听,更不要在意。”
“如果对你产生任何不好的影响,你开什么条件我都加倍弥补。抱歉。”
她低着头,飞快做着最后的心理缓冲。
头顶很轻的一声嗯,她没抬头,也错过了野许眼底的意味深长。
推门。
屋里一早摆上了蒲团。
霍家老爷子握着毛笔挥墨自如,听到脚步声,面上沉沉的瞥了她一眼。
“爷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