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是这般演戏,越是证明她没忘。”
谢知妄语气笃定,但眉心却微微蹙起。
“只是,她为何要装作失忆?仅仅是为了摆脱与知章的婚约?还是有其他原因……”
而且,她今日看他时,那眼神深处除了防备和演戏,似乎还藏着一丝……他从未在她眼中看到过的惊惧?
这让他心中莫名烦躁,又隐隐不安。
“继续盯着,保护好她。另外…”
谢知妄顿了顿。
“去查查我那位好二弟,还有那位柳小姐,最近都在做些什么。”
他倒要看看,这时家,究竟藏着什么秘密,能让她不惜装失忆也要跳进去。
……
时渺在采跃居静养了两日。
这两日,她看似乖巧,实则心神紧绷。
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府中下人,尤其是张氏和柳依依派来伺候她的眼线。
她佯装对什么都好奇,问些幼稚问题,将失忆千金的角色扮演得滴水不漏。
然而,谢知妄那边却毫无动静。
说好的三日后送雪狐,这都第二日了,连个影子都没有。
时渺心中冷笑,果然,那混账就是一时兴起,故意戏弄她,如今怕是知难而退了。
也好,省得她费心应付。
这日,她正在花园里“好奇”地摆弄一把装饰用的佩剑,谢知妄的身影毫无预兆地出现了。
“渺渺。”他唤她,声音温柔中带着探究。
时渺心中一紧,面上故作天真,举着那柄未开刃的剑,笨拙地比划了一下,蹙眉道:“这东西……看着有点熟悉,又好像很陌生。我以前,真的会用吗?”
谢知妄走到她身边,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冷香。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突然道:“还记得我们去年秋狩吗?你与我争一头白狐,最后你我各射中一箭,那白狐皮,后来做了你大氅的领子。”
时渺眼皮子猛地一跳。
确有此事,但当时他们争得你死我活,最后那白狐险些被两人的箭撕碎,毛皮损了大半,根本做不了领子,她为此还和他打了一架。
他此刻提起,分明是试探!
她用力掐了自己手心一下,抬起眼,眼中迷茫又委屈。
“秋狩?白狐?我……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了。我们以前,不是感情很好吗?怎么会争抢东西呢?你定是骗我的。”
谢知妄盯着她的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或许……是我记错了。”
可他眼底那一闪而过的疑虑,却被时渺精准捕捉。他果然在怀疑!
他提起这些带有冲突的往事,就是想看她是否会下意识流露出熟悉感或反驳。
时渺背后沁出冷汗,面上却露出一丝疲态,揉了揉额角:“我有点累了,想回去歇息。”
“我送你。”谢知妄从善如流。
回去的路上,两人各怀心思,沉默无言。
时渺心中冷笑:试探吧,尽管试探。只要我咬死不认,你又能奈我何?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身后,谢知妄看着她的背影,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起来。
难道……她真的撞坏了脑子,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个念头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浮现在谢知妄脑海中。若她真失忆了,那她如今这副看似温顺实则疏离,偶尔流露出小爪子的模样……
倒是比从前那个只知道追着谢知章跑、一点就着的炮仗性子,有趣得多。
只是,若她真忘了所有,那她是否也忘了……他们之间,那些并非全然是水火不容的过往?
谢知妄的眼神暗沉下去。
他看着前方那道窈窕却透着紧绷的背影,第一次对自己最初的判断,产生了一丝动摇。
而这丝动摇,落在时渺感知里,却成了他怀疑加深的信号。
她心中警兆连连。
这场戏,看来还得演得更久,更真才行……
……
转天,时渺坐在窗边,对着绣绷暗自较劲。
上面那几针歪歪扭扭,连她自己看了都嫌弃。
想她以前终日舞刀弄棒,何曾碰过这些女儿家的物什?
如今为了把失忆这出戏唱全,只得硬着头皮坐在这里。
时渺正盯着那不成形的作品盘算下一步该如何彻底摆脱这桩荒唐婚事,院外却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表姐!表姐!”
柳依依的声音带着哭腔,由远及近。
时渺眉头一蹙,迅速换上茫然表情。
柳依依冲进来,眼圈红红,一把拉住她的手。
“表姐,你快去劝劝知章哥哥吧!他、他听说你和谢大公子的婚事后,心情极差,在府中借酒消愁,谁都劝不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