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想,心态就放松下来,转而在上首坐下,对上时渺的脸,下意识就皱起了眉,训道:“你看看你,一个姑娘家,不安生在家里待着,竟然跑了出去,还闹得失了忆,简直是不成体统!”
“就不能和你表妹学学,什么叫温婉娴静?”
时渺:???
温婉?娴静?
这是什么东西?
难道不是您老人家从小逼着她舞枪弄棒,她稍有懈怠,就动辄打罚?她如今拳打小混混,脚踢谢知妄的威名,就是这么打下来的。
柳依依在旁边柔柔弱弱的又做她的好人:“姨母,你别生气,表姐应该不是故意的。想来她这番吃了教训,应该长记性了。表姐刚醒过来,还是让她先回去休息吧,只是……”
她垂下头微微一笑,“只是表姐刚刚伤了脑袋,一应事物该精心些。表姐的采跃居阴气重,怕是不适合静养。”
她看了眼张氏,张氏立刻领会了她的意思,道:“对,依依说的没错。你不是……一直喜欢依依的明月轩吗?”
“那院子僻静,朝阳,最适合你静养不过。依依,你怎么说?”
而且这丫头院子里摆满了刀枪剑戟,要是她看见了想起前尘往事,岂非不妙?
“为了表姐,依依岂有不愿之理?”
时渺差点气乐了。
柳依依惦记她的采跃居不是一天两天了,她出征前两人就为此起了不少争执,母亲偏帮柳依依,骂她自私自利不近人情,一个小小的院子都不肯让。
她当时梗着脖子就是不从,没想到柳依依竟贼心不死,趁她失忆,又旧事重提。
而母亲,明明清楚对方的小心思,却一味偏帮她。
张氏仍在自说自话:“……就这么定了。我这就让人给你收拾东西,你今天就搬过去……”
“我不搬。”时渺打断她的话。
“什么?”
张氏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不换。”时渺语气没有任何起伏,“虽然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但我这人念旧,而且也不想夺人之好。”
那两人心虚,闻言皆心中一跳。
张氏不悦道:“时渺,你怎生如此不懂事?你以前胡闹任性,吵着闹着要和依依换院子,如今依依心疼你,主动把院子让出来,你怎么如此不识好歹!”
听着母亲颠倒黑白的话,时渺心中泛起阵阵涩疼。
她知道母亲素来偏心,却没想到能偏心到这个地步,难道她这个亲生女儿在母亲心里,真的一点位置都没有吗?
“母亲,以前是我不懂事,让您操心了。”
她歪着脑袋笑,“可我现在懂事了,明白强占别人的东西是不对的,怎么您反而生气了呢?”
张氏一噎,一时不知如何反驳。
柳依依也愣住了,没想到时渺失忆之后,反而变得比以前更牙尖嘴利,不好拿捏。
“表姐,我只是想让你住的舒服些……”
“我知道表妹是好意。”
时渺笑的更加纯辜,“但我若接受了,传出去叫人知道,还以为是我蛮不讲理,霸占表妹的院子呢。这对我们將军府的名声可不好啊。”
“母亲,您说是不是?”
张氏顿时哑火,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好半晌,才揭过去提起另一档子事:“我们也是好心,你既然不领情,那就算了。你哥哥从战场回来,重伤在床,我急的不知如何是好,偏逢又出了你这档子事……”
时渺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
张氏仔细观察着她的神色,见她并无异样,继续道:“我记得你哥哥病倒前,曾把调动军马的令牌交给了你。你还记不记得放在了哪儿?”
既然长子不日就要“不治身亡”,那军令自是要代为呈上,上交朝廷。
时渺知道母亲的打算,面上愈发茫然:“军令?母亲,我自幼体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哥哥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我一个深闺女子保管呢。”
“这不合常理呀。”
张氏一噎。
柳依依见状立刻道:“表姐,表哥自然是信任你呀。你以前虽然体弱,但最是细心妥帖不过了。”
“是吗?”
时渺对着两人期望的眼神,无辜一笑,“可是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许是脑子撞的太严重了。不过我听谢知妄说太医院的姜太医艺术过人,最擅治这等脑内血瘀之症。”
“不如母亲把人请过来,一方面帮我看看,另一方面,也正好为哥哥诊治一下。”
“……不可!”
张氏几乎是尖声拒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