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韫以为自己会拿着手机质问陆津。
但她竟然没有。
这筋疲力尽的半个月几乎耗掉她所剩不多的心气,她居然不敢让陆津生气。
哪怕字里行间都透露着他与这个女人之间的关系不一般。
可她就是沉默了。
又或者面对陆津时,她从来都是低眉顺眼的,不能有、也不该有自己的脾气。
她已经吃过银行卡被冻结的教训了。
她闹不起。
特别累,被发来的昂贵账单所压垮,接下来,她只想回到过去平静的日子。
只要陆津觉得好,哪怕被他左右人生、放弃理想,充当他身边美好的花瓶。
一切统统都好。
只要不让她面对许兰。
她照单全收。
于是,周韫愣了愣,末了,她悄无声息的将手机放回去,装作没事发生一样。
陆津洗完澡出来时,就见周韫沉默的坐在床上,她抿唇,愣神似的看着窗外。
“在看什么?”陆津顺着她的目光朝外看,窗外夜色弥漫,与平时毫无不同。
没什么新鲜的。
“六哥。”周韫眼睫一颤,她回头看向陆津,见他靠了过来,她也依偎过去。
她把头靠在陆津的肩上,温声道,“我在想,国外的天与这里的有什么不同。”
闻言,陆津去拿手机的动作一顿,他听出了周韫的意思,但也没多大反应。
“是一样的。”他敛眉,按亮了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十分钟之前的未读消息。
他知道是谁。
但没点进去也没看,他指尖一划后,面不改色的将鹤音发来的消息全部删除。
彻底将这半个月所发生的事情从列表里抹杀干净。
周韫靠着他,眼角余光将他手上的动作看了个清楚,但她一言不发的没有提。
末了,陆津将手机丢回一旁,他结实有力的手臂从周韫的肩膀一路滑到腰间。
隔着薄薄一层衣服的布料,周韫腰间的肌肤似是能够感受到他指腹的灼热。
陆津将周韫揽回怀里。
他嗓音沉磁的开口道,“我想了想,如果你婚后不愿意待在家里,没关系,我可以安排你去集团旗下的合作医院里任职,这样你既不会累,也不会太无聊。”
周韫怔了下。
她眼眸微闪,听明白了陆津这番话的意思,他只是认为她年轻所以闲不住。
没别的。
就算给她安排职位,估计也是个闲职,给她打发时间用的,没什么技术含量。
可她是个医学生,大家都很卷,本科毕业出去后连拿手术刀的机会都没有。
她不继续念就是自我职业放弃,偏偏陆津不觉得,只开恩似的给她另寻安排。
此刻,周韫只觉得喉咙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给扼住。
“六哥……”她张了张嘴,很不甘心的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为什么呢?”
她念不念书,未来拿不拿手术刀,与陆津结婚一起过去下半生有什么关系?
周韫真的不懂,她抬起头眼尾潮湿的看向陆津,一个没忍住的问了出来。
陆津敛眉,眸色定定的看着她,“因为陆太太的这个位置并不需要女强人。”
所以,只要坐在这个位子上的人形象光鲜,背景够干净,不埋雷就可以了。
目前看来,周韫最合适不过了,她一个孤儿,唯一的姥姥也早就离世,她没牵没挂很正好。
鹤音当然也好。
不过,他不喜欢官商联合,未来要面对的危机太多,而他要结婚也只是为了堵上集团那些老股东的嘴罢了。
先成家后立业,他也不能免俗,会被逼的这么紧,也只是掐着他当年的事。
毕竟他们这个位子上的人,随便一点风吹草动,都有可能影响到明天的股市。
因此,要慎重,不管他要娶谁,谁来当这个陆太太,条件与结果都是一样的。
不会为谁而改变。
就因为这样,在今早的股东大会上,他被他的亲生父亲一票否定了他进入董事会的资格。
理由很简单。
“陆津。”董事长办公室里,陆父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的横了他一眼,“我并非不让你进入董事会,集团的林是林家的林,你我亲生父子,血脉相连,我又怎么可能会亲信外人的委屈你?”
陆津问,“那又是为什么?”
陆父喝茶的动作顿了下,他仰头,神情漠然,“你是忘了八年前的事了吗?”
提及过去,往事汹涌而来,陆津拧了下眉头,陆父说,“所以啊,陆津,别太急,你先回吧。”
没得商量。
想着,陆津脸色冷了冷。
“睡吧。”
他拍了拍周韫的肩膀示意,周韫眼眸闪了下,很乖巧的躺在了他的身边,将头靠去了他的肩膀,只是看似二人亲密无间,实则彼此各怀心思,一夜同床异梦。
只是一大早,周韫才迷迷糊糊的醒来时,陆津已经穿戴整齐好的准备要走了。
陆津居高临下的睨了她一眼,态度淡然,“银行卡已经给你恢复了,以后,别出去打工了,被媒体拍到了很麻烦。”
发号施令的拿捏态度,令周韫嘴边差点脱口而出的早安二字又给咽了回去。
她清楚,陆津并不关心她为什么有钱还要出去打工,他只在她出去后会不会给他丢脸。
还真是。
被豢养的金丝雀啊。
只是陆津才走,周韫刚想补个回笼觉,撂在一旁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看着上面的号码,眉心彻底拧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