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韫意识到陆津在变着法的逼自己。
逼着她看清自己的地位是有多么的可笑又不堪一击。
“真狠心啊。”
周韫特无语,但意识到陆津知道她在打工,也就清楚她看到了他去与人相亲。
天。
那他又凭什么装没事人一样的处处拿捏她!
有女朋友了还满世界的去相亲,相亲了还要回来说谎自己是去应酬,这算什么?
算理直气壮的劈腿吗?
周韫简直是被气笑了。
头一次。
她不想再像以前那样没尊严的哄着陆津高兴,哄得他施恩一样的宽恕自己。
不论对错。
因为在这场不平等的关系里,错的从来都只能是她。
这万恶的大男子主义。
可想起自己的银行卡,周韫忍了,她选择又一次低头,主动给陆津打了电话。
然,通话只响了三声就被切断了。
陆津压根不接。
周韫只好又给王特助打电话。
他是跟在陆津身边最久的助理,平时陆津有些什么安排,都是由他告知周韫。
周韫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给王特助打了电话,比起陆津的冷处理,他接的很快。
王特助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问,“周小姐,这么晚了,请问有什么事吗?”
周韫吸了吸鼻子,掐着嗓子柔声道,“我找六哥。”
“您找陆总?”通话那边,王特助笑得很抱歉,“真不好意思,周小姐,陆总在忙着开会,没时间听电话。”
周韫被讪的耳根发烫。
“当然了。”他顿了下,又拿腔调的说,“如果您是为了银行卡的事情来找陆总,不好意思,陆总说,您卡里所拥有的都是被赠与的,也就没必要去争是非了。”
语毕,他干脆的撂了电话,压根没给周韫发声的机会。
夜色弥漫的僻静角落里,周韫听得心特凉。
她知道王特助特看不起自己,觉得她是爱慕虚荣,骨子里捞金靠男人的女人。
也没错。
毕竟她从一开始就是为了钱才缠上陆津的。
可平心而论,她陪着陆津的这三年里,尽到了一个女朋友该尽的义务,该给的情绪价值一点没少,她拿的都是陆津愿意给的,其余的,她从来没多贪一分。
就算附属卡是陆津的,又凭什么冻结了她凭本事付出劳动而赚来的辛苦钱?
周韫很不服气。
更多的是气自己,为什么把钱都存在自己的名下,可不这样存又能怎么办?
她没什么亲人了。
总不能拉着许兰这个疯子去银行开卡吧?
此刻,周韫全身只剩下手机里才收的两千块,这还不够她去交读研的费用。
以后呢?
周韫忍不住想,陆津就这样选择了冷处理的翻脸,这难道是分手的意思吗?
如果是,她还没拿到分手费,这陪睡的三年又算什么,算被男人白玩吗?
这个消息令周韫感到毛骨悚然。
没有钱,许兰就会被医院给退回到家里去,她就只能过着日夜见到她的日子。
“不可以!”
她可以过摸爬滚打的艰辛日子,但不能忍受与许兰同在一个屋檐下的生活!
可她又无比惊恐的发现,她如今从头到脚都是靠着陆津,有些被他给养废了。
她突然不知道自己离开他该要怎样很好的生存下去。
只靠着兼职来的那点钱吗?
她要负担的太重,根本不够。
意识到这点后,周韫突然有些绝望。
她发现自己要是以这样草率的方式离开陆津,怕是要被一无所有的结局给压垮。
她不甘心。
更多的是害怕。
最怕的就是因为没钱而又被许兰给重新缠上。
所以,在这一刻,什么尊严、梦想与不确定的未来相比,金钱才是最重要的。
来不及多想,周韫逃也似的跑回了别墅。
谢天谢地的是别墅大门的密码没换,她很轻松的进去,打算等着陆津回来。
只是越等心越凉,她期间给陆津打了无数个电话,最终都是以拒听为结果。
陆津并不理她。
周韫很惶恐,她缩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望着空荡荡的别墅,越来越焦急。
她的银行卡依然是冻结的,而医院又给她发来新一轮的账单,上面清楚的算着许兰又在什么时候打碎了什么、破坏了什么,赔偿数字看的周韫格外的窒息。
以至于,她疯魔似的给陆津发了无数条短信,一遍遍的道歉,说着自己错了。
可短信一如既往的石沉大海,陆津依然选择漠视一样的不回应她。
像过去一样的冷暴力。
周韫真是有些绷不住了。
医院一遍遍的催她交钱,她又成宿的失眠,半个月后,她照镜子时,发现自己瘦了一大圈。
“算了。”
周韫精神疲惫,确定陆津是要与自己划清界限,她嘲弄的看着这栋别墅,打算连夜搬离。
然而,就在她彻底绝望的时候,深夜,别墅的大门突然被人从外打开。
周韫应声回头看去,发现竟然是陆津回来了,四目相对时,周韫一时愣住。
他依然身形俊朗,眉目间藏着冷漠,看人时,狭长的眼眸里毫无半点温情。
可周韫憋了半个月的眼泪突然就砸了下来。
“六哥!”
周韫炸了眨眼睛,她飞扑过去一把抱住了陆津,像是失而复得一样的惊惶,“你别离开我!”
她开口就是哭腔,哽咽着的将头埋在陆津的胸前,“我错了,我真知道错了。”
至于错了什么?
周韫这期间无数次的想,大概是在陆津开口施施然的说结婚时,她没有表现得感恩戴德的惊喜,没有将他高高在上的安排当做平淡人生的救赎,所以她错了。
她是被豢养着的,就不该有自己的思想,所以,陆津要惩罚她。
这就是所谓的弃猫效应。
起码在这一刻,她都不知道自己抱着陆津痛哭,是在哭感情,还是在哭钱。
她只是在迷茫中又稍微清醒的知道着自己差一点失去了些什么。
但陆津回来了,证明事情有所缓和了。
良久,陆津眉目舒缓,他才回抱住周韫,在她压抑的哭声里,用指腹剐蹭掉她眼角的泪渍。
“知道错了就好,别哭了。”他敛眉,语气里裹挟着宽容,“我这不是回来了?”
周韫的哭声又大了些。
长夜漫漫。
最后,意料之中的事,两个人跌回了床上,又在沉重的呼吸声中肢体交缠。
仿若这半个月来的冷战都是一场梦。
不值一提。
结束后,陆津抱着累惨了的周韫去浴室里洗澡,从头至尾都表现得很体贴,跟过去没什么两样。
周韫以为是冷战后的情感升温。
她没多想,先洗完后的出来,她光着脚,踩在厚重温暖的地毯上,发现陆津的手机响了。
就在床头柜上,屏幕一亮,在没开灯的卧室里窜起一束刺目又显眼的光。
周韫擦头发的动作一滞。
大晚上的,她怕会有些什么重要的事,踮着脚的拿着手机想要给陆津送去。
但手机微信没上锁,以至于,周韫很轻易的看到了对方给陆津发来的消息。
那一刻,她捧着手机,一颗心坠了下去,怎么都笑不出来了。
是个女人的头像。
照片上,女人露着侧脸,她明眸皓齿,笑容温婉,正是那夜与陆津相亲的人。
只有简短的一句话,她说:谢谢你你这段时间陪我。
言简意赅到,周韫愣愣的攥着手机,居然没有朝前翻阅的勇气。
所以。
陆津不是去国外开会了。
他是专门去陪着另一个女人。
他又在说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