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命运捉弄人,这个时候,闻馨醒了。
我想这个时候提分手还真是正中黄奕云的下怀了,他估计巴不得找个恰当的由头打发掉我这个麻烦。黄奕云几乎没有时间再过来我这边,从沪市上流圈子的社会新闻里可以得知他几乎天天在那家医院守着闻馨。
但闻小姐似乎是失忆了。
我没有时间去关心她这个重回人间天堂的大小姐。
我私下联系了花卷,通过他的介绍找了一家移民咨询公司,找到了小樽的房东,花了八万块钱人民币买了一栋六十平米的小房子。
花卷跟橙子也在沪市。
花卷还在读研究生,读的是F大法律系,研一。
花卷真名叫严肃,这名字,是不是很有法律人的气息了!
橙子在一家快消品外企供职,市场部大客户经理,实习期天天忙到只剩八个小时睡觉,半年试用期结束,最近几天刚转正。
橙子的名字叫程橙。
脑子里有一个恶毒的念头在肆意疯长——偷偷把孩子生下来,用来打击报复陆丰跟黄奕云。
2052年,8月2日,我们三个在外滩约一起吃了顿日式烤肉。
“你一直都在沪市,怎么不联系我们啊?”
花卷给我烤着肉,贴心程度堪比海底捞服务员。
一看眼前的两位小弟都混得不错,还愿意请我吃烤肉,搞得我眼睛都要尿尿了。
“我之前被一些事缠住了,不过现在已经解决了。下周我就要出国,所以跟你们俩见一面,我没什么朋友也就只有你俩了。”
我吃着橙子递过来的烤牛舌,眼眶有点湿润。
花卷跟橙子,是唯二知道我家里的事情后没有远离我的朋友。
橙子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放心,贞子哥,无论你去哪里,我们都一直是你的好兄弟。既然有的事情,你不愿意跟我们吐露那我们就不问了。”
“谢谢。”
我低头看着杯里的大麦茶茶汤,上面飘了一层油脂,灯光一照,表面五颜六色但内里依旧是灰褐色的,多像自己这两年的生活。在泥潭里的时候,人会很希望有一个人能拯救自己,但众生皆苦,没有人能当救世主。
多数人,泥菩萨过江,自身都难保。
一周后,我顺利住进了小樽的房子。
我买了不少装饰画,仿莫奈跟梵高的那种版画,装饰了卧室跟书房的白墙,也买了不少书填满了书房的半面书墙,金融的,法律的,外贸进出口实务,人工智能还有国内诗人的诗集日本诗人的俳句诗集,另外还买了一本巨大的红彤彤中华汉语词典。
将来给宝宝取名字可以翻这本字典吧。
我托熟人帮忙在沪市注册了一家进出口公司,专门帮忙进一些日货,主要是一些护肤品药妆面膜之类。
橙子在快消行业朋友也多,偶尔帮忙提一嘴,所以小生意也还是能做起来,也有几个经销商找上来签了购销合同。怀孕半年,我几乎没有停止工作,每天都是电话不断,沟通安排协调,国内跟日本这边需要跑腿的就雇人去。
七个月开始我就停止工作了,每天只是在家看看闲书,吃点水果,喝点燕窝粥之类,偶尔出门散步......
2053年,2月5日。
我像往常一般出门准备开车去超市买菜,刚推开门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陆丰站在白色的雪景里,穿着灰色的毛衣,黑色的长款羽绒服,牛仔裤,双手插在羽绒衣两侧的口袋里,漆黑的眼眸里情绪晦暗不明,脸上的表情冷得令人发寒。
也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
脸颊上已经被寒风吹得红扑扑的了。
“好巧啊——陆总来小樽旅游啊?”
我准备装傻,打完招呼就按原计划开车去超市买菜,掏出钥匙,走到车子边上正要坐进驾驶座被他一把拉住了。
“不巧,我专程来找你的。这半年,我几乎把沪市都翻过来了。没想到你真在小樽。”
“孩子是谁的?”
陆丰看着我圆润鼓起的肚子,声音带了一点嘶哑。
“与你无关。”
我甩开了他的手,坐进驾驶座。
没想到他手速那么快,已经拉开了后面车门,整个人坐进了车厢。
我看他一副怨夫的样子就想逗弄他,“我车技不好。你保险买了吗?”
我从前视镜里看了一眼他俊秀的面容,然后移开视线面无表情地挂档,踩下离合器,启动车子。
“买了。受益人填了你的名字。”
陆丰板着个脸,让这话听起来也不那么好笑了。
“不填陆太太的名字吗?我消受不起,无功不受禄。”
车子缓缓驶入雪地。
年少时的诺言就像这茫茫一片的雪景,如梦似幻,美好得不真切......若干年后,他们真的如愿一起来了小樽看雪,只不过故事里的女主人公怀着另一个男人的孩子。
这真是讽刺啊!
陆丰似乎隐忍了许久,喉咙处挤出的声音有些颤抖:“是他强迫你的。是吗?”
“不是。我心甘情愿的。我爱他,不然我早就把孩子打掉了。”
我开车技术还不错,家里离超市也不多远只要开十五分钟就能到永辉超市。车子是一辆黑色本田,刚来日本办了不少手续买下的代步车。
后座的人听完就一直沉默到下车。
他跟着我一起下车,进了超市。
我们就像是周围普通夫妇一样逛着超市,这样的场景,在十几岁时候我的脑海里曾经畅想过,现在实现了却没一丁点幸福的感觉了。
陆丰走在我身侧,尽可能地护住我,不让其他顾客挤到我。
我买了四块上好的和牛牛排,黄油芝士黑椒酱跟小番茄芦笋,还有意大利面,看这位前男友的样子是打算跟我回家蹭饭。他还顺手拿了红酒跟一次性内裤。
“你打算在我家过夜?”
我看着他手里的一次性内裤,皱眉道。
“我没有买到回去的飞机票,你家不止一个房间吧。”
陆丰恬不知耻地回应。
我默默无语,这个人十几岁的时候脸皮没有这么厚啊。
回家之后,他没有让我进厨房,我回卧室睡了一觉醒来就吃上了牛排跟意大利面。
“范贞,你还恨我是吗?你不是真的爱他。你只不过是想利用他来报复我,对吗?”
“不对,你别自以为是了。我现在爱的是黄奕云,不是你。”
我面无表情地切着盘子里的牛排,想着既然陆丰都能找到这里,那黄奕云应该早就知道她在这里了.......
下一秒,对面的人怒吼:“范贞!你他妈的贱不贱啊!你怎么能堕落成这个样子啊?给黄奕云当情妇?你还未婚生子。你到底有没有珍惜自己的人生。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当初......”
我冷笑一声,放下刀叉,双手环在胸前,添油加醋:“说啊。你当初怎么了。你不就是罪魁祸首么?来我这里装什么慈悲为怀,你是什么好人吗?黄奕云不是什么好人,但他至少坦荡,不像你是个伪君子。
你来这里要是就为了说这些屁话,那你可以走了。
我的人生再烂再臭也跟你没有一分钱的关系!陆总!”
陆丰一下冲过来掐住了我的脖子,脸色通红怒吼着:“黄奕云给了你多少钱?你把自己卖了多少钱!”
我也不甘示弱一口咬住他右手的虎口,用了吃奶的劲,死死地咬住不放,他手上快就见血了,鲜红的血液顺着指缝流到木质地板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