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经年和元恒已经到了梁京内的一角。
元恒搀扶着白经年下马车:“寒舍简陋,还望女傅不要见怪。”
白经年笑着从元恒手中接过拐杖:“大人这话见外了。”
“倒是许久未出宫了,没想到集市上竟然如此热闹。”
说着话二人便推开小院的门往里面走。
“若是女傅过会儿想要转转,元恒便陪着你同去。”
白经年轻笑:“大人好不容易回次家,还是好好陪伴陪伴家人吧。”
她这边话刚说完,一个穿着粗布麻衣围着围裳的男人就从里面跑了出来。
男人手里还举着锅铲,那张憨厚的脸上有一道长疤,疤痕顺着眉尾到嘴唇周边,尽管可怖却依旧不减他的和蔼气质。
“恒儿!我就说你指定得这两天回来,快去洗洗手,叔伯这就”
看到白经年以后,元恒的叔伯愣住了,本想唠叨元恒不顾人家姑娘名节的话咽了下去。
“叔伯,这是我交的朋友,姓白,来咱们家小住几日。”
元恒在旁解释道,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白经年和他叔伯好像认识一般。
“我姓马,叫马又,见过白姑娘。”
马又把自己沾了油污的双手在围裳上擦干净以后才拱手作揖。
白经年也回以同样的礼数。
“见过马叔伯。”
元恒还想多说几句缓解这尴尬的气氛,马又却将手里的锅铲塞到他手里:“我买了些青笋,想着炒给你吃,但是今日既然有客人来,你做的菜好吃,叔伯便不献丑了。”
不等元恒回答,马又就将他推进了厨房。
“那叔伯你去给白姑娘准备些茶水。”
借着窗纸上的影子看着里面元恒炒菜的动作后,马又才放心下了台阶,他小跑到白经年面前“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马又见过军师,一别经年,军师可还安好?!”
白经年扶起马又打趣道:“若非不是托了马武士的福,我怕是也落不到如今的地步。”
闻言,马又下意识看向白经年已经瘸掉的那条腿,难以置信道:“军师这腿,莫非是恒儿做的?”
白经年笑着点点头,一瘸一拐走向那石墩子落座:“那日他折断我腿时我便认出那是独属于你马又的招式,再加上他那张与陈将军相似七八分的脸,我便对他的身份有了七八分的猜测。”
马又面露难堪,见白经年落座,他连忙跑到桌前斟茶。
“马又你同我说句实话,元恒入宫侍奉在太后娘娘身边的事情可是你有意安排的?”
“啪。”
茶壶落在地面,碎成几片,马又听完白经年这句话后变了脸色。
“入宫?在太后身边?!他应当在镖局走镖啊?”
白经年喝茶的手也顿在半空,她以为这是马又有意安排的,毕竟当年陈却华之死的确同太后脱不了干系。
马又一个没站稳险些栽倒在地,白经年赶忙起身扶住他。
“进宫净身做了太监!?”
马又情绪激动,声音都在发颤。
白经年知晓自己说错了话,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我对不住将军,我对不住将军啊......
说着话,马又泪流满面,作势就要扇自己耳光。
白经年连忙拦住他:“事已至此,你也不必......”
没等她把话说完,马又再次“扑通”跪在了地上。
他抓着白经年的的衣摆,低声下气哀求道:“军师你不知,恒儿是个好孩子,当年的事情太复杂了,他不该牵扯进来。”
在说这些话时,马又还时不时望向厨房的方向。
“马又愧对军师堂,可以为军师堂肝脑涂地、舍身赴死,但军师,可元恒,元恒他不行,这孩子已经够艰苦了,他...他太苦了....
白经年鼻子微微发酸,军师堂之人最重气节,哪怕生死之刻,也不为权贵折腰。不管是军师还是武士皆是如此,几乎不会出现这种卑躬屈膝的情况。
“你先起来说话。”
经年弯腰打算搀扶马又,马又却好似定在原地,他紧紧抓住白经年的衣摆道:“军师,我知你要做何事,马又求您看在昔日我为军师堂效力的份上,莫要让元恒成为局中之棋。”
“好,我应你,你起来说话。”
马又松了一口气,他抹去自己脸上的泪水和鼻涕憨笑道:“马又多谢军师怜悯。”
白经年扶着他和自己一起落座:“只是今夜,你能否将他支开,我要去寻一人。”
马又爽快地点头。
......
玉怀瑾进入白经年的卧房里后仔细搜查了一番。
因为白经年也不习惯旁人侍候,于是遣散了不少宫人,屋中事务几乎都是亲力亲为。
但是玉怀瑾敏锐看出屋中很多东西都没有按照白经年原有的习惯摆放。
不管是叠得整齐的被子,还是焕然一新的茶具,甚至梳妆台上摆放有序的首饰木梳。
可白经年向来不是遵循条条框框的人。
倒是元恒,因在太后娘娘身边侍奉惯了,习惯把所有东西放置的井然有序。
甚至在白经年的枕头边上,玉怀瑾还发现了元恒的玉扳指。
脑海中闪过一些场景,玉怀瑾攥紧那枚扳指坐在经年的床榻上,空气中淡淡的檀香中还混杂着一股雪松香。
查完消息的斩刀推门而入。
“殿下,昨日值夜的宫女说的确看见了白女傅带回了元总管,而且今日下午二人一齐出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