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信了他?”
房梁上,一个一身黑衣的少年靠着柱子低声问道。
这个少年不是别人,正是桃花乡里励志做第一个游侠的那个。
他从房梁上一跃而下,直直落在白经年的身后。
一道寒光刺的白经年不由得闭上了眼。
少年将锋利的剑刃对准了她的脖颈。
“他的朋友,我的敌人。”
白经年没有闪躲,她轻叹一口气:“上来便喊打喊杀,半分圆滑没学到,倒是净学了些打打杀杀之事。”
话落,白经年淡定地放下手中的簪子。
少年那双墨色的眸子里尽是杀气。
在那剑刃即将在脖颈上压出红痕时,一把飞刀顺着开了缝隙的窗户飞进来,击在了剑身上。
少年右手发麻,下意识松手。宝剑掉落,发出“啪”的声响。
“没大没小,若不是看在沈国舅的面上,你现在的头已经不在脖子上了。”
屋内房梁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蒙面人,他垂眸看向少年,眼中尽是轻视。
白经起身拽过少年发麻的胳膊,轻轻揉了几下:“他年纪尚小,何必如此苛刻?”
“齐王殿下在他这个年纪都已经安定北疆了。”
蒙面人翻身跳下房梁,落在白经年面前。
“殿下说了,曾经的诺言依旧有效。”
听到“曾经的诺言”这几个字,白经年眸色微动。
齐王心许白经年,这几乎是军师堂人人皆知的事情。
最初太祖设立军师堂是为安定天下,集结为战事出谋划策,一策定胜负的“奇人异士”。
后来天下太平,不兴兵戈后,军师堂的军师成为了太祖皇帝放在异姓王和开国功勋身边的眼线。
齐渊父亲战死沙场,他奉旨袭爵时不过也才十岁。白经年作为军师堂中最年幼的军师,被先帝指派到齐王跟前“辅佐”。
后来,先帝病重,身体每况愈下,为了扫清“皇权”的障碍,他大力提拔世家子弟,削弱异姓王的力量。
年纪大的交了权未必能够安然告老还乡,但“年少轻狂”的异姓王,定然会命丧皇城。
但除了齐渊,他是当年唯一一个活着离开梁京的异姓王。
其中,少不得白经年的苦心筹谋。
至今白经年还记得齐王离京那一日,他将故去父母为他所求的平安符赠予了经年。
“若是有朝一日梁京容不下你,来北疆,那里永远有你的一席之地。”
想到这里,白经年感觉喉咙里泛起苦涩,她干咳两声,见沈玉的胳膊已经没有大碍后才放下。
“让你查的事情如何了?”
蒙面人从腰间掏出一封密信递给白经年。
“所谓的世外桃源“桃花乡”之所以没有县志记载,就是因为乡中之人皆是当年被屠杀的异姓王之后。”
听到这里,一旁的沈玉攥紧拳头,就在桃花乡被屠那一夜,他知晓了自己的真实身世。
前护国将军沈却华之子。
白经年将密信看完以后扔进了火炉:“帮我去寻寻陈一然,看看他今在何处。”
蒙面人抱拳:“是。”
白经年走到沈玉跟前,帮他理好衣领道:“你如今年少,做事情一定再三思虑。”
…………
太后寝宫内,四下无人。
每到腊月十五之时,太后娘娘便会遣散宫内所有侍奉的人,包括元恒。
灯火忽明忽暗,太后褪去了素日里那些华美的衣衫,只穿了一袭素衣。
她缓步走到书架前,扭动了一个花瓶的位置。
书架右移,原来的位置显现出一道暗门。
太后娘娘深呼吸一口气,眼圈微微泛红。
那暗门后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锦衣少年郎的画像。
仔细看去,那画中的主人公与元恒还有几分相像。
太后行至画像前,拿起三根香点燃后插在香炉中。
泪水滴落在供台上,太后看着把发黄的画像柔声道:“沈郎,不知你在那边过得如何?我想来告诉你一声,谨儿他有了心悦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