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青秀见过不少死人,甚至饿殍遍地、尸横遍野的场面都见过不少,但那些都是和她无关的人。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和自己有交集的人枉死在她面前。
草席外,女人发丝散乱如枯草,嘴角蜿蜒着一道已经干涸的血痕,两眼圆睁,死不瞑目。
在她边上,一对中年夫妇揽着一个约摸四五岁大的女孩,掩面哭得伤心。
医局开门后,两人哭得更大声了。
“我可怜的弟妹啊,好好的人,来了一趟慧心医局,回去就断了气……”
“大家评评理,这样草菅人命的医局再开下去,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要送命!”
“我可怜的侄女,才五岁就没了爹娘,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两人一个赛一个的抑扬顿挫,活像戏班子里的角儿再就业。
范青秀蹙起眉,冷着脸想上前查看覃娘的死因,却被覃娘的哥嫂死死拦住:“人已经死了,你这个杀人犯休想再碰她!”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几个面生的男人开始对着范青秀指指点点。
“女人能懂什么医术,这跟谋财害命有什么区别!”
“长得那么勾人,挂着医局的牌子,谁知道里面卖的什么,说不定苦主就是知道了什么真相,才被灭口!”
“兄台真相了!莫非曾经光顾过这家暗……哦不,女子医局?”
……
眼看这那些乱嚼舌根子的越说越过分,范青秀捏紧了拳头。
在她动手前,黄英出现在她身边,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胳膊,冲着众人道:“诸位,我们慧心医局本的是济世救人之心,若有疾厄来求救者,不问其贵贱贫富,长幼妍媸,怨亲善友,普同一等。”
“但我们绝不会蒙受不白之冤,任小人构陷。覃娘死亡一事我已经报官,此事便交由京兆尹处置!”
她话音刚落,有官差从远处而来。
“这么快?”范青秀有些惊讶。
黄英定睛一看:“这是刑部的衙差,应该是覃娘家人来之前就报了案。”
范青秀叹了口气:“看来我得亲自走一趟!”
这时,陈鸢鸢打着哈欠从医局里走了出来,她一脸疑惑地询问:“出什么事了?”
黄英压低声音,迅速跟她解释了一番。
陈鸢鸢听完,看向范青秀:“我跟你一起去。”
刑部的衙差验明双方身份后,也不介意多带一个人,便将陈鸢鸢一起锁了带走。
到了刑部,却并未直接升堂,范青秀和陈鸢鸢先被押入大牢,分开关押。
陈鸢鸢盯着狱卒,不满质问:“凭什么把我们分开,我可是当今太子钦封的金兰郡主,我命令你把我们关在一起!”
狱卒拿出一块明显带着异味的抹布在她面前晃了晃:“陈郡主,不想被抹布把嘴堵上,就自己把嘴闭上。”
陈鸢鸢嫌脏,顿时安静下来,但眼珠子咕噜噜地转着。
走了两步,她颈后突然一痛,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她已经回到了太师府自己的床上。
另一边,范青秀静静地站在牢房里的木桌旁,思索良久,还是闭上了眼睛。
只是还没来得及查看覃娘的死因,就被人打断。
有人打开牢房的门,一步一步地走进来,从后面抱住了她。
熟悉的松香味氤氲,他的手臂似烙铁一般,紧紧地箍着她,灼热的呼吸尽数喷在她敏感的耳廓,缠绵又蛊惑地叫了声“阿姐”。
已经许久不沾男色的范青秀感觉自己的心都轻颤起来,鹿鸣这小狼崽子还是一如既往地会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