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修是在第三日傍晚才凑够了九千两。
范青秀点了数目、验过真伪后,冲韩修张开手。
韩修早在看到她点数时就气得胸口发闷,见她伸手,阴着脸道:“一万两都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八分利,拖延三日,你得再给我八十一两利钱。”
韩修一口气差点上不来:“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满身的铜臭味?”
“少废话,给钱!”
韩修深吸一口气:“八分利,一个月就是八百两,三天也就是八十两,你凭什么多要我一两!”
范青秀:“八十就八十!”
韩修从钱袋里数了八两黄金丢给她,从齿缝里挤出三个字:“人给我!”
范青秀一个眼风过去,剑英将断手断脚的暗一提了出来。
韩修瞳孔地震:“范青秀,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心狠手辣了!”
“他都要刺杀我了,我打断他双手双脚合情合理合法。”
韩修说不过范青秀,只能带着断手断脚的暗一离开。
马车里,他嫌弃地看了一眼暗一:“你怎么什么都签!”
暗一瑟瑟发抖:“属下为了主子头可断,血可流,可夫人威胁我再负隅顽抗,就对我施以宫刑,再将我送去南风馆。”
韩修再次怀疑,范青秀是不是被孤魂野鬼占了身子。
听说黑狗血能让一切邪祟现原形!他心中隐隐有了盘算。
这日,范青秀闲来无事,便想叫上陈鸢鸢一起进城,去万宾楼吃上次的花炊鹌子、姜醋生螺、五珍烩。
到了秀苑才知,陈鸢鸢已经回京。
范青秀觉得有些蹊跷:“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陈时亓无奈苦笑:“她是被我爹以我娘中毒为由骗回去的,眼下已经被软禁。”
范青秀挑眉:“软禁?”
“先前鸢鸢口不能言,他还能做出几分慈父模样,不干涉她的婚事,如今得知鸢鸢治好了哑疾,便想将她送进宫做太子妃。”
“你是说你爹想把鸢鸢嫁给萧恪?”
“简直荒谬!”
陈时亓见范青秀突然动怒,看向她的目光深了深。她是在为鸢鸢被逼迫嫁给不喜欢的人而愤怒,还是因为太子要娶其他女人而愤怒?
他没有追问她,留下一句会尽快将陈鸢鸢带回来,就离开了。
陈时亓走后,范青秀看着周围熟悉的景致,仿佛回到了天平村,她顺着小径,往不远处的独院子走去。
推开院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株桃花树和一架秋千。
桃花已经落了,一颗颗青色的果子掩映在碧绿狭长的桃叶里,煞是可爱。
秋千很干净,明显是有人经常坐在这里,她走近了,扶着绳蔓坐下,在暖和的日光的照耀下,慢慢闭上眼。
她是在萧恪离开后三个月,捡到意外坠崖的陈时亓的。
她治好了他的伤,他便赖上了她,每天跟在她身后,一边逗趣,一边学学这个、忙忙那个,极大地冲淡了萧恪走后她的寂寞情绪。
知道她喜欢吃桃子,他便费了很大功夫,移栽了一棵十年的桃树到家里院子。
桃花开满树的那天,他抱着她许诺:“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室宜家。”
那晚,秋千架上,两人正式成了夫妻。
一觉醒来,范青秀没有再继续往里走,而是掩上院门,离开了秀苑。
她想,以前不能离开天平村,她没得选,老天把谁送到她面前,她就只能跟谁好。
现在离开了开平村,天地广阔,人生海海,她想挑一个自己喜欢的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