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捡条围巾,要等你把地板滴穿?”头顶的声音冷得像冰粒,裹着毫不掩饰的不耐。
话音刚落,沈洛柠的腿彻底撑不住了。她直直撞进一个带着凉意的怀抱,额头抵着对方的胸口,滚烫的温度透过棉质家居服传过去。意识昏沉间,她听见自己的声音细得像蚊子哼:“胃好疼……你这儿,有止痛药吗?”
陆屿愣了。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人:湿发贴在苍白的脸颊上,睫毛黏成细细的一束,鼻尖红得像被冻过,连平时总抿得紧紧的唇,都因为刚才的咬,破了点皮,渗着淡淡的红。这人平时走在走廊里,见了他都要往墙根贴,此刻却像没骨头似的,整个重量都压在他身上。
他抬手想推开她,指尖刚碰到她的后颈,就被那惊人的温度烫得缩了下——昨晚他起夜时,听见隔壁有压抑的哭声,今早出门倒垃圾,又看见她抱着个病历本,冒雨往公交站跑。
不知道哪根神经被戳中了。陆屿的手顿在半空,没推开,反而顺着她的腰,轻轻扶了上去:“疼得烧糊涂了?”
沈洛柠没力气回答。只觉得圈在腰上的手带着凉意,刚好压下一点腹部的疼,于是本能地往他怀里缩了缩,侧脸蹭过他的衣领——清冽的皂角香混着点淡淡的雪松味,像雨天里突然撞见的干爽空气,让她无意识地往那味道里靠。
陆屿的呼吸猛地沉了。
怀里的人很轻,腰细得他一只手就能圈住,发梢的雨腥味混着她身上淡淡的洗衣皂香,钻进鼻腔里,搅得人心烦意乱。他向来烦别人碰,可此刻看着她闭着眼、眉头皱成一团的样子,指尖竟没力气推开。
像有根紧绷的弦,“嘣”地断了。
下一秒,沈洛柠的肩膀被他按住,轻轻推到沙发上。她还没反应过来,带着凉意的身影就覆了上来,紧接着,唇上落下一个带着急促力道的吻——没有想象中的冷,反而像带着点克制不住的慌,把她刚才无意识的依赖,碾成了更密的纠缠。
沈洛柠迷迷糊糊地睁着眼,看见陆屿垂着的眼睫,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那阵压得人喘不过气的热,好像被这带着凉意的吻驱散了些,连胃痛都轻了点。
陆屿的手撑在她身侧,指节泛着白。他看着她蒙胧的眼神,喉结滚了滚,声音哑得厉害:“别乱动。”
沈洛柠没听懂。只觉得腰上的手轻轻捏了下,有点痒,下意识想往旁边躲,却被他圈得更紧。头顶的吸顶灯亮得晃眼,落在他的睫毛上,把那双总是覆着冷意的眼睛,遮得只剩眼底的一点暗。
她忽然想起妈妈织围巾时说的话——“丑是丑,可裹着暖”。原来有些带着凉意的东西,也能像那条围巾一样,在疼得发慌的时候,让人忍不住想抓得紧一点。
只是沈洛柠没力气细想:为什么平时冷得像冰的人,此刻的吻会带着慌?又为什么,他圈在她腰上的手,明明用了力,指尖却在轻轻发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