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周家公馆后,温晚就被司机送到了私人公寓。
公寓内的布置充满瑕疵,明显是仓促完成的,她也不嫌弃,洗漱过后,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次日,正沉浸在睡眠中的温晚被短消息提示音吵醒。
她睁开惺忪的睡眼,扫了眼亮起的屏幕。
看到那一连串的零后,顿时睡意全消。
周家果然说到做到,五千万到账了。
温晚从床上坐起,选了今日的穿搭过后,匆忙洗漱后,走出私人公寓。
向来节俭的她,并没有奢侈消费的念头。
只想完成盘桓在心头的愿望——让爷爷入土为安。
骨灰放在温家,哪怕那对夫妇受到警告,温晚也难保证他们不会破罐子破摔。
“爷爷,想必你也会支持我的吧。”温晚抬头看了眼天。
天色算不上好,阴郁郁,云层像被倾倒的墨水渲染,化不开的浓稠。
温晚皱着眉头,这并不是一个适合出门的天气。
可有些事宜早不宜迟。
骨灰放在温家,温晚的心就安定不下来。
她略作思考,还是决定今天把事情办了。
未免迟则生变。
在打车软件上叫了车,不到五分钟,一辆绿色出租车停在面前。
温晚决定先去趟温家,取了爷爷的骨灰,然后再用剩下的钱购买墓地。
抵达目的地后,温晚多付了点钱,让司机在地下车库稍作等待。
她则是轻车熟路的回到温家。
“你又来做什么?”宋雅如眼中满含怒火,“难道你还嫌破坏的不够多吗?”
她边怒边与温晚拉开距离。
“别误会,我只是过来拿点东西。”温晚扫了她一眼,便收回了注意力。
“这个家里没有你的东西,请你离开!”听到动静的温建平,火急火燎的下了楼梯,满脸愠怒的投来注视。
“我来取走爷爷的骨灰盒。”温晚盯着他,目光没有半点偏移。
“不可能!”不等温建平发表意见,宋雅如仿佛被捉住了痛脚,大声叫嚷起来,“老爷子的骨灰你带不走。”
“带不走?”温晚讥诮勾唇,视线扫过客厅,“这客厅的东西还是多了点。”
宋雅如眼底带着惊惧,面色阴晴不定,“你想要就拿去。”
“那我就不客气了。”温晚嘴角扯起笑容。
来到温家安置骨灰盒的地方,眸光沉了下去。
温家竟然将爷爷的骨灰盒放在了杂物间,与一堆杂物放在一起,要不是外面有布料包裹,里面的骨灰可能都会倾洒出来。
“爷爷,晚晚来迟了。”温晚抱住骨灰盒,拭去眼角的泪水,不想让温家夫妇看了笑话。
她抱着骨灰盒,走出杂物间。
从温家夫妇面前路过的时候,夫妇二人尽皆低着头,不敢与她对视。
“给你们时间,早点收拾东西搬出去。”温晚并不打算放过他们,自从知道了当年温家夫妇拿到了多少钱后,她就打算让这俩人把吃进去的全部吐出来。
“周家给了一千万,过段时间,全部还给你!”温建平在后面嘶吼。
温晚缓缓转身,嘴角勾着一抹玩味,“一千万?”
“周家何时变得如此吝啬了?”
温建平沉着脸,不发一言。
继母宋雅如抓着温建平的手臂,将身体藏在身后,不敢与温晚进行对视。
“周家与我签协议的时候,已经告知于我,你们当初拿了多少,我也不多要,只要这栋别墅加上你们剩下的存款即可。”温晚慢悠悠的开口。
“不可能!”宋雅如跳出来反驳,“想都别想!”
“不急,我有的是时间。”温晚没有想着一次性达成目的,抱着骨灰盒离开。
司机见到骨灰盒,面色耷拉下来。
直到温晚提出加钱,才让司机换上笑容。
她在车上找司机打听了下墓地的情况,最终选定了西郊墓园。
抵达目的地后,温晚多付了点车费。
她看着面前像是小区般的西郊墓园。
找到保安了解情况后,通过电话联系了墓地售卖员。
为爷爷选了一块风水宝地后,商定好细节。
温晚将骨灰盒交给对方。
离开了墓园,直到下午,接到下葬完成的电话通知,温晚才赶了过去。
西郊墓园周遭由黑铁栅栏围住,正门的位置还有保安坐在室内,手上端着泡着枸杞的玻璃杯,视线落在过往的人流上。
温晚在门口止住脚步。
她看向了摆摊卖花的摊位。
“姑娘,这些都是我亲手种植出来的花,来一束吗?”摆摊的是位老人,上了岁数,温晚看见他的时候,不由想起了爷爷。
心神受到了触动。
她嘴角噙着笑容,掏出手机扫码,买了一束白菊花。
抱着花,跟着引导,找到爷爷的墓碑。
看着爷爷墓碑上的照片,温晚的再次记忆被牵动。
自打有记忆起,温晚就跟在爷爷身边。
从小不点蜕变成亭亭玉立的姑娘。
记忆是过往的疤痕,温晚的手轻轻拂过墓碑,眼角的泪滴悄然滑落。
“爷爷,你说得对,不能在人前露出软弱的一面。”温晚回想起昨天的温家夫妇与今日的对比,眼中覆上了一抹凶厉。
“可有些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温晚低声啜泣着,她想到了潼潼,年幼的孩子却要遭受病痛的折磨。
明明她已经习惯了分别之痛,为什么还要再一次面对。
“潼潼是无辜的,我多希望这病痛能转移到我的身上。”温晚哭的伤心欲绝。
周遭只有凉风拂过,并无他人能够递上纸巾,予以安慰。
“爷爷,你知道嘛,自你离开后,我就再也没有笑过。”温晚平复了下情绪,依旧在不断抽噎。
她缓缓诉说着过往,那藏着伤痛的回忆,如同旧伤疤被她揭开。
什么坚强,什么不轻易流泪,在此刻,都被她一一忘却,站在墓碑前的温晚,似乎再一次回到了乡村,她站在爷爷的身旁。
只是讲故事的人做了调换。
以前是爷爷对她讲着各种故事,而她则会捧着下巴,搬着小板凳,坐在爷爷身边,听爷爷讲着过往。
唯一不同的是,爷爷讲故事,无论故事多么伤感,爷爷嘴角总会带着一抹淡然的微笑,而她却做不到。
温晚掩面痛哭,嗓子渐渐变得喑哑。
不远处,一道人影伫立。
穿着西装,面色冷若冰霜,视线落在温晚的身上。
“周总,快下雨了,咱们该回去了。”司机手中拿着伞,小跑了过来。
“嗯。”周京淮微微颔首,扫了眼那道身影,眼底悲悯尽去,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