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婴儿房的时候，阮念真上衣已经皱成一团，上面沾了奶水，变得有些透明，她只能被迫狼狈地捂着胸口。
“霍先生，今天来得太匆忙，我什么也没带，我得回去一趟，拿些衣服。”
霍沉舟晦暗不明的目光扫了一眼她胸口，冷笑：“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要去勾引别人？”
阮念真脸色就又是一白，几乎疲惫得声音都累得气若游丝：“我没有。”
霍沉舟却已经冷声道：“放心，一切都已经给你安排好了，你就住二楼婴儿房旁边，方便喂奶，岁岁有事，你随时都得待命。”
阮念真这下点了点头。
“沉舟，宝贝睡着了？”林语嫣从楼下走上来，换了一身真丝吊带家居服，漂亮的小腿就露了出来，贴近霍沉舟的模样十分亲密。
阮念真垂下眼眸，忍住发麻的掌心，转身进了安排好的房间。
房间里东西确实准备得很齐全，洗漱完毕后，阮念真换了一身睡衣，平躺上床。
霍家隔音很好，可或许是夜晚安静得可怕，阮念真还是听见模模糊糊的声响。
那是小孩的哭声。
霍家除了岁岁，还有哪个小孩呢？
他怎么会哭？
不不不，肯定是她听错了，林语嫣是岁岁的母亲，有她陪着岁岁，肯定很快就好了。
而且，还有霍沉舟呢，他这么心疼那个孩子……
可阮念真平躺在床上，眼皮也猛地跳了两下，辗转反侧，终于，强烈的不安感让阮念真睁开眼，从床上翻身坐起来。
与其同时，婴儿房。
“别哭了，别哭了！”林语嫣几乎有些慌乱地去捂岁岁的嘴，仓促地看了一眼门口，眼底含着些暗恨。
凭什么，阮念真那个贱人究竟是凭什么！
林语嫣唇角忍不住冷笑，抱着孩子哄道：“宝贝乖，只要你乖乖帮妈妈这个忙，妈妈就再也不会这样了。”
“语嫣，岁岁这是怎么了？我听她一直在哭。”
外面却传来阮念真关切的声音。
还有霍沉舟大步而来的声音，声音沉沉：“怎么回事。”
林语嫣唇角噙起冷笑，面上却做忧心地去开了门，冲着霍沉舟勉力一笑：“岁岁像是不舒服，刚睡着没多久就醒了，一直在哭。”
她顿了一下，轻飘飘道：“可能是今天刚换哺乳师，岁岁不习惯，吃坏肚子了。”
吃坏肚子？
霍沉舟皱皱眉头，没说话，走到岁岁旁边，臂弯一揽，将小人儿揽到自己怀里。
小小的孩子在他臂弯跟个小玩具似的，小脸儿憋得涨红，小嘴还颤抖着一抽一抽地，哭得都要喘不上气似的。
霍沉舟却动作娴熟，轻柔至极，含在嘴里怕化了抱在手里怕碎了似的，轻轻地摇晃，声音也温柔下来：“岁岁乖，不哭了。”
声音如醇厚的酒，低沉带着极强的安全感。
阮念真看得都呆了一瞬，目光不自觉地被他吸引。
原来，对外这么冷漠的男人，也会轻轻把孩子抱在怀里，一遍又一遍温柔而耐心地哄着，不厌其烦。
阮念真心忍不住刺痛一瞬，眼眶也忍不住地有些红，眼底划过一抹悲凉。
如果他们的孩子还活着，也该是这么大，该被他爸爸这样抱着、哄着。
可她不好，没能照顾好孩子，让他早早夭折……
看着眼前这一幕，阮念真鼻头都冒起酸涩，却只能仓促低下了头，匆匆调整自己的情绪。
“宝贝，没事的，都是妈妈不好，明天咱们不吃这个奶了啊。”
林语嫣拿着岁岁的阿贝贝在他跟前晃，目光担忧而柔和。
阮念真顾不得伤心，一下抬起了头，忍不住到：“语嫣，或许孩子是因为别的哭，在入职之前都是做过健康检测的，我的奶水很健康。”
林语嫣眼眶一红，咬着唇道：“念真姐，我也不是故意说你，只是太担心岁岁了，他前两天都没这么哭过，你就体谅我一个做母亲的心。”
阮念真心又是一刺痛，只能强忍住狼狈望向霍沉舟。
她知道，能决定她留下与否的，只有霍沉舟。
岁岁在霍沉舟臂弯晃了晃，很快止住了哭声，只剩下些抽抽噎噎，肉肉小手抓着霍沉舟的衣袖，一对黑水银般的眼珠也湿漉漉地。
霍沉舟飞机抱，手上仍然耐心地晃着，一双黑漆漆的眼却冷漠至极：“那就看岁岁怎么选了。”
说着，他慢慢停下动作。
孩子是最不会说谎的，如果阮念真让他感到不舒服，他立刻就会大哭抗议。
可将自己的留下权交到一个孩子手里……母亲还病着，家里又是那种状况，除了霍家，尽管屈辱，可她还能到哪儿去想办法解决家里的困境？
阮念真心猛地一跳。
可岁岁嘴巴一瘪，一抽一抽地顿时又要哭了的样子。
阮念真吓了一跳，那一瞬急促的心跳都顾不了，什么危机感什么慌张通通在这一刻忘了，下意识把岁岁接到怀里，继续温柔地哄。
“岁岁乖……”
说来也怪，岁岁到了她怀里，小手立刻改抓住了她的衣袖，带着泪珠的毛绒绒的小脸儿蹭了蹭阮念真，抽噎也不抽了，神色恬静，充满水汽的大大的眼珠子好奇地眨巴。
他真的不哭了。
一时间，阮念真第一反应是松了口气。
下一刻，又忍不住勾起笑，看着岁岁的目光越发柔和。
或许，孩子也能明白她的难处，所以不愿意让她为难。
林语嫣却气得差点咬碎一口银牙，皮笑肉不笑：“念真姐果然讨小孩子喜欢。”
她不高兴地就要上前接过孩子。
霍沉舟却先她一步接过，声音冷漠：“既然是岁岁的选择，那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林语嫣强忍住心里的骂声，勉强维持住体面：“沉舟都这么说了，你回去休息吧。”
危机解除，阮念真点头，转身回去了。
而林语嫣看向霍沉舟，心下也说服自己平心静气，好在霍沉舟也过来了。
她弯起唇角：“沉舟，今晚我们……”
霍沉舟却毫不留情地打断她：“你也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