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办事效率很高,几个时辰后便查清了一切回来复命。
“主上,属下查清楚了。”
“来作乱的男人叫宋执川,乃朝中新任内阁大学士,那位姑娘是他的妻子,名唤燕新婉。”
“他们二人是自小相识的青梅竹马,于四年前成亲。”
“燕姑娘的父亲也是京官,前些年携夫人一同前往南方治理水患时双双身亡。”
“宋执川豢养外室,宋府上下苛待燕姑娘,故而燕姑娘逃了出来。”
暗卫将调查得来的情况巨细无遗全部禀报给江延舟。
江延舟听着暗卫的汇报,俊脸一点点沉下去,那双深邃眸子已然酝酿着一场风暴。
“好一个道貌岸然的内阁大学士。”
江延舟扯了扯薄唇,讽刺冷笑。
相识陪伴数十载的正妻,宋执川竟如此对待,简直畜生不如。
江延舟脑海里浮现燕新婉泛红的眼眶,濡湿脸颊的泪痕,心里无端泛起密密匝匝的疼。
宋执川真是该死。
不如杀了他。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让江延舟惊了一瞬。
他满身杀戮,死在他手里的人数不胜数。
杀一个宋执川算什么。
他惊讶的是,他与燕新婉相识不过数日,不知为何对她的事格外上心。
他见不得有人欺辱她,见不得她的眼泪。
竟想为她杀了宋执川。
这种情绪太陌生,连江延舟自己也想不明白。
入夜。
江延舟躺在床上,在漆黑中那双眸子格外明亮。
这床比燕新婉那个小院的破床大很多。
被褥柔软干净,不像小院的被子透着潮湿的霉味儿。
可他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
一闭眼,脑海里就会浮现今日燕新婉落泪的模样。
她哭得这么狼狈,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小兽。
宋执川当真该死。
江延舟摩挲藏在袖子里的短剑,眸子泛着冷意。
片刻后,江延舟起身披上外衣,翻窗而下,很快消失在夜幕中。
夜色浓郁,小院四周静谧无声。
燕新婉早已熄了灯睡下,她睡得并不沉。
所以当院里响起一阵轻微的簌簌声,燕新婉瞬间惊醒。
那好像是人翻墙而入时,衣袍摩擦的声音。
“谁在外面?!”
燕新婉悚然,在黑暗中悄悄摸到地上的一根木棍,整个人神色警备。
“是我。”
低沉磁性的男人声音响起。
燕新婉瞳孔微张。
这是……
江延舟的声音。
“你不是走了吗?大半夜来我这儿作甚?”燕新婉蹙眉。
江延舟并未马上回答。
他步履轻巧,悄无声息来到燕新婉小屋的窗下,二人隔着一堵墙说话。
“姑娘救了我,又收留我多日,我想请姑娘吃饭作为报答。”江延舟道。
燕新婉噎住,一时无语。
哪有人大半夜翻墙而入,就为了邀请人吃饭。
江延舟这个人行事随性诡异,实在令人捉摸不透。
燕新婉冷淡道:“不必,你走吧。”
“姑娘不考虑一下?我请你到上京最贵的酒楼,想吃什么随你点。”江延舟轻声笑道。
“那也不吃。”燕新婉声音更冷,不想和他过多纠缠,“你走吧。”
“你这样拒绝我,太伤人了。”江延舟步子如同钉住一般,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你不答应和我吃饭,我就不走。”
燕新婉有些恼了,走过去打开窗户,狠狠瞪了江延舟一眼。
她脸色绷着,樱唇抿出一个薄怒的弧度。
“你走。”
“我不走。”
……
燕新婉沉默片刻,然后嘭的一声用力阖上窗户,有点发泄的意味。
江延舟在窗下肩膀轻轻抖动了一下,唇边止不住的笑意。
不知为何,他总喜欢逗她,故意惹她生气。
她生起气来比平日死气沉沉的模样生动很多。
琼华洒落整个小院,在江延舟身上镀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他眉眼舒展,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在窗边静立片刻,江延舟再次消失在夜幕中。
转眼数日过去。
自从那日来“抓奸”后,宋执川这几日没再来过。
江延舟也不见踪影。
燕新婉很满意这样平静无人打扰的日子。
“御史府那边一直没有消息,现下也暂时没办法出城。”
燕新婉算了算日子,想起再过不久就是爹娘的祭日。
到时,不管能不能按时回到楚地,她都要好好祭拜爹娘。
“紫鹃,随我一同出街,去买些祭祀用品。”
“是,小姐。”
主仆二人将小院落了锁,一同来到街上。
逛了几家白事铺子,买完需要的东西后,燕新婉准备打道回府。
正当这时,不远处出现两个熟悉的身影。
只见乔弄玉攀住执川手臂,二人并肩走着,似乎正在亲昵说些什么。
燕新婉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拉着紫鹃转身躲到旁边角落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