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新婉捏起信纸,抖了抖未干的墨迹,近来紧绷的神经终于有一丝缓和。
静待片刻,她将信装进信封内,唤紫鹃到屋内。
“你将这封信送去御史府,记住,务必要将信送到王伯父手中。”燕新婉慎重交代道。
“是,小姐。”紫鹃接过信,带着信即刻前往御史府。
转眼几日过去。
御史府那边尚未有消息,燕新婉心道,莫非王伯父没看到那封信?
“紫鹃,你确定将信送到王伯父手中了吗?”燕新婉蹙眉问紫鹃。
“那日奴婢被拦在御史府前,不得入内,于是将信交给管家,奴婢告诉他此乃故人之女的信,请他务必送到王大人手中,管家应承了,想必不会出什么错漏。”紫鹃道。
燕新婉听完轻点下颌,不再多问。
罢了,再等等。
若御史府那边再无消息,那她就得准备另一对策了。
不能干等着宋执川找上门来,一步步将她逼入绝境。
她绝不认输!
离开上京需仔细谋划,此事慢慢来。
燕新婉转头想到,现下她身边有另一个麻烦,那才是急需处理的。
江延舟在她这儿已经待了数日,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
她多番提醒,他却好似听不出她的逐客之意。
这男人容貌俊美,气度不凡。
特别是那双眸子,又黑又亮,如鹰眸一样锐利,眼里总是闪烁着精光。
他是聪明人,肯定听懂了她的意思。
他是故意赖着不走的。
想到这儿,燕新婉拧起眉头,脸上微寒。
她走向隔壁屋子,一进去,开门见山道:“你该离开了。”
江延舟靠坐在床上,掀起眼帘淡淡看了燕新婉一眼,眼底情绪晦暗不明。
“你赶我走?”
“没错。”
“我若不走呢?”
“……”
燕新婉余下的话噎在喉头,水眸瞪向江延舟,一阵气短胸闷。
她暗骂江延舟无赖。
她救了他!
又不欠他什么!
为何非要赖上她?!
江延舟的仇家随时可能再次寻上门,他赖在这儿一日,她和紫鹃就多一份危险。
还是尽快送走这尊瘟神为好。
燕新婉深吸一口气,试图心平气和跟江延舟讲道理。
“江公子,先前我已把话说明白,我救了你一次,你也救了我一次,咱们两清。”
“你伤势恢复得差不多,继续留在这儿不合适。”
“一来,我与紫鹃是女眷,留你一个外男容易惹闲话。”
“二来,我不知你的底细,更不知你得罪了谁,但我不想卷入你的私人恩怨。”
燕新婉静静看着床上的江延舟,眸光安静而冷淡,整个人透出一股疏离感。
“我希望你马上离开。”她再次开口,下了最后的逐客令。
江延舟回望着她,面上没有一丝表情,但他深邃眸底早已镌刻了一丝阴霾。
“我走了,那些人寻回来,你与你的丫鬟会有危险,为了你们的安全起见,我再待几日。”江延舟大言不惭道。
燕新婉抿唇不语,面上冷清平静,但拧紧的眉头透露出她的情绪。
江延舟这拙劣的借口,是否把她当傻子?
燕新婉有种被人戏耍的怒意。
“江公子,那些人是你招来的,你走了,我们才安全。”燕新婉冷声道。
见自己的借口被毫不留情揭穿,江延舟也不恼。
江延舟抬手抚住肩上的伤口,闷哼一声,表情似是很痛苦。
“姑娘,不是我赖着不走,实在是这伤势太严重。”
“容我多待几日,可否?”
……
燕新婉无言以对,沉着脸转身出了屋子。
江延舟看着那负气离去的清瘦背影,唇角勾起一个弧度。
宋府。
宋执川唤来近身侍从:“你带几个人去请夫人回府。”
“是,大人。”侍从应下。
侍从带着几人,前往城西榆钱巷那座宅院。
紫鹃正在院里洗衣裳,忽的看见几个人闯进来,这几个人甚是眼熟。
……好像是宋大人跟前的人。
紫鹃警钟大响,连忙起身拦住他们。
“你们想干什么?!”
“我等奉大人之命,来请夫人回府。”
“我家小姐才不会跟你们回去,赶紧滚!”
“这可不是你说了算!”
为首的侍从不耐烦,上前粗暴推了紫鹃一下。
紫鹃当即重重跌倒在地,胳膊被地上粗粝的石子划了道口子,渗出鲜红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