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新婉的手背骤然触碰到一片滚烫的肌肤,她心漏了一拍下意识地想抽回手。
只是她微凉的手背对高烧之人,无异于雪中送炭,江延舟无意识的发出一声极轻极的喟叹,又往她手边靠了靠。
就在她心神未定之际,前院忽然传来一声细微的轻响。
燕新婉心下一凛,瞬间将方才那点慌乱抛诸脑后,屏息凝神,正欲轻手轻脚凑到门边细听。
“砰!”
只听一声巨响猛然炸开,前院的木门被人狠狠踹开!
巨大的声响撞入耳膜,燕新婉身体几不可察地紧绷了一瞬。
宋执川势力很广,在上京中有不少眼线。
她这几日做事都有些提心吊胆,生怕有一日宋执川会找到此处,却不想竟这么快就有人找上了门。
她下意识地回眸看向床上依旧昏迷不醒的江延舟,刚准备起身出门查看却听到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别出去。”
燕新婉回头,只见江延舟不知何时竟睁开了眼睛。
他面色苍白得可怕,唯有一双精致的凤眼,漆黑幽沉,锐利得惊人。
院外,杂乱的脚步声迅速逼近。
一个阴鸷狠厉的声音响起:“确定江延舟就逃到了这一带?”
另一个声音恭敬回道:“头儿,错不了!弟兄们几十个好手围攻,他受了那么重的伤,肯定跑不远!必定就藏在这附近!”
江延舟……
燕新婉在记忆里飞快地搜寻一圈,她在上京多年,似乎并未听说过这个名字。
思索间,却又听到江延舟开口:
“你去躲到床榻下面,别出声。”
“那你呢?”她追问。
“是我惹来的麻烦。”
江延舟的唇瓣因失血和高热没有一丝血色,他起身下床,面颊因此泛起一层异常的病态薄红。
“不能再牵连你……”
燕新婉眉头紧紧蹙起。
若是让江延舟一个重伤之人独自面对,恐怕不光江延舟撑不过多久,她也会被发现。
燕新婉的视线落在了一旁的烛台上,还不等她有所动作,房门便猛地被人一脚踹开。
“果然在这里!”
四五个蒙着面的黑衣人蜂拥而入,屋内顿时充满了肃杀之气。
为首之人在看到江延舟时目露凶光,语气亢奋:“可算是找到你了!”
“给我上!”
江延舟反应极快,一把将燕新婉拉到自己身后,同时袖中滑出一柄寒光熠熠的短剑,迎了上去。
他的动作迅猛如电,身形飘忽如同鬼魅,剑光所至,带起一片血花。
若不是燕新婉被他紧紧护在身后,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手臂传来的滚烫体温,她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一个重伤高热的人。
混乱中,黑衣人的首领看出江延舟对燕新婉的回护,眼底凶光一闪,刀锋猛地刺向燕新婉胸口!
燕新婉早算到会有人偷袭,一把抄起事先看到的烛台,用尽全身力气砸了过去。
“铛!”
烛台正中对方额角,黑衣人吃痛,动作一滞,额角顿时鲜血淋漓。
“臭娘们,你找死!”那黑衣人怒喝一声,眼中杀意更盛,再次挥刀狠狠劈向燕新婉!
森寒的刀光扑面而来,燕新婉呼吸一窒,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预想中的剧痛并未降临。
只听得一声利刃割裂皮肉的闷响,以及一声压抑的闷哼在她头顶响起。
她猛地睁眼,只见江延舟不知何时挡在了她的身前!
锋利的刀尖嵌入他的肩背,鲜血几乎是瞬间就涌了出来,迅速染红了他白色的中衣,洇开一大片刺目惊心的红。
他脚下的青砖地被不断滴落的鲜血浸湿,晕开一圈不断扩大的红痕。
燕新婉瞳孔骤然紧缩“江延舟!”
江延舟却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眉宇间戾气暴涨,反手一剑,精准无比地割开了那人的喉咙!
“滚!”
他持剑而立,周身迸发出的骇人杀意竟一时镇住了其余黑衣人。
见头领已然毙命,又忌惮江延舟这副不要命的架势,其余人彼此对视一眼,迅速退出了屋子,杂乱的脚步声很快远去。
小屋内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室内狼藉一地血腥气弥漫,燕新婉过了好几息才缓过神来。
她看向身前的江延舟,有些焦急的问道:“你怎么样?伤得重不重?”
江延舟缓缓转过身,整张脸已经看不到一丝血色,嘴唇都变得苍白如雪。
他开口,低哑得几乎听不清:“没……”
事字还未出口,他身形猛地一晃,眼底那抹锐利神采瞬间涣散,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木偶,直直地向前倒去。
“江延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