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堂屋已经收拾好了,奴婢生了碳火,您快坐这儿来取取暖,可千万别染了风寒。”
屋内传来紫鹃的声音,燕新婉暂时将心思按下。
转身回到屋内,挽起衣袖。
“我同你一起,早些收拾好我们也可以早些休息。”
堂屋可以歇脚,内室还未清扫。
燕新婉环视四周,见窗边的桌案上放着一盏半新不旧的的油灯,便走过去将其点亮,光线虽弱,却好过一片漆黑。
她拿着灯盏在前推开房门,紫鹃拿着巾子端着木盆跟在后面。
大约是雨天湿气重的缘故,内屋泛着淡淡的潮气,却并未有主仆二人想象的那样破败。
只是昏黄的烛火扫过角落,却猛然照见了一团蜷缩着的人影。
紫鹃忍不住惊叫一声:“小姐!哪里有个人!”
燕新婉刚放松不久的神经瞬间又紧绷起来,捏紧了手心的灯盏,强自镇定的看向那团黑影。
“谁在哪里?”
角落的黑影一动不动,没有半点反应。
主仆二人对视了一眼,燕新婉忍着心悸,将油灯又往前递了递,光影笼罩在那团人影之上,将他的模样照的清晰了些。
赫然是一个面色苍白,双目紧闭的男人。
紫鹃不敢多看,咽了口口水,颤声道:“小姐,这人该不会是死了吧?”
不怪她会这样想,饶是燕新婉看到的第一眼也忍不住心惊。
这人身上的月白锦袍已经布满了雨水和血污,静静地躺在那里,好像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唯独胸膛似乎还有些起伏。
“别慌,他似乎还活着。”
这样的人已经对她们二人造不成什么威胁。
想到这,燕新婉壮着胆子走到男人身边,蹲下身,将手中的灯盏交到紫鹃手中,伸手去探男人的鼻息。
感受到那道微弱的气流,她提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些。
也是此时她才看清楚,这是个年轻男子,墨发凌乱披散在地上,睫毛纤长浓密,鼻梁高挺,虽然面色苍白,却难掩其清俊容颜。
她目光扫过微微敞开的窗扇,心下了然。
“想必是从窗户翻进来的,看这伤势,怕是遇上了麻烦。”
燕新婉收回探向男人鼻息的手,看着男人苍白的脸色,眉心微蹙。
“小姐,这该怎么办?他看起来恐怕撑不了多久了,要不咱们把他送去医馆吧?”
紫鹃的声音有些慌张。
男人看上去实在是太虚弱了,仿佛下一秒就会断气。
燕新婉直起身,语气平淡无波,“不必。”
“如今咱们自身难保,宋执川随时有可能找上门来,我们救了他又能如何?到头来可能还会牵连人家。”
“更何况,此人来历不明,还是不要扯上关系的好。”
虽说她不认识此人,但燕新婉好歹也做了几年的高门贵妇,单从衣着打扮就看得出,此人绝非普通的平头百姓。
这巷子里不止这一间荒废的宅院,为何此人偏偏昏倒在了这里?
燕新婉皱眉,眸中闪过一丝顾虑。
她如今自身难保,实在是不宜多管闲事。
“我们去旁的屋子歇息,就当做从未看见他。”
她说罢,转身便要离开。
不想才刚迈开步子,衣角却被人猛地攥住。
燕新婉心下一惊,警惕的低头看去,只见一双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正以惊人的力道死死拽着她的衣角,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水......水......”
他的声音沙哑而虚弱,双眸紧闭,额角沁出细密的冷汗,几缕凌乱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垂落,勾勒出脸侧流畅利落的线条。
燕新婉眸光微动,视线落在他脸上,尽管沾着血污和尘土,却依旧掩盖不住那张脸的风华。
眉骨如剑,鼻梁高挺,唇线分明。
只是此时那唇瓣干裂泛白,还带着几道血痕,反倒平添了几分破碎的美感。
燕新婉顿了一下,随后低头用力扯住自己的衣摆挣了挣,可那只手却纹丝不动,力道大的不像个重伤昏迷之人。
“放手。”
男人却置若罔闻,拉着她衣角的力度没有松开半分。
燕新婉眉头紧锁,她原本是想让男人自己在这间宅子里自生自灭,却不想此人求生的欲望竟如此旺盛,昏迷之中还有力气拉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