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婶孙女的满月酒办在老街巷尾的家常菜馆,不大的店面挂满红绸,街坊邻里挤得热热闹闹,烟火气裹着饭菜香飘出老远。聂殊一早就和傅长夜备了厚礼,除了给孩子的长命锁和红包,还特意让工坊师傅錾了块小巧的银锁片,刻着平安喜乐四字,精致又讨喜。
两人赶到时,张婶正忙着招呼客人,见他们来,立马笑着迎上来,拉着聂殊的手往屋里引:“可算来了,就等你们俩了!快坐,婶子特意给你们留了主桌。”聂殊笑着把礼物递过去,傅长夜则顺手接过张婶手里的菜碟,帮着往桌上摆,动作自然,半点没有傅氏总裁的架子。街坊们见状,纷纷打趣,说傅长夜看着冷硬,实则是疼聂殊、敬长辈的实在人,聂殊耳尖微热,却也笑着应和,眉眼间满是柔和。
席间热闹非凡,老街坊们轮番敬酒,傅长夜怕聂殊不胜酒力,一概替她挡下,只让她喝些果汁。聂父也被请了过来,和几个老街坊唠着早年的光景,聊到兴起还喝了两杯,脸上泛着红光。李阿婆腿伤未愈,特意让护工推着轮椅来赴宴,手里还攥着给孩子绣的小肚兜,见到聂殊就拉着她的手念叨:“多亏你和长夜,不然我这把老骨头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往后你们就是我的亲晚辈。”聂殊握着阿婆的手柔声安抚,说等她养好腿,就常接她来老宅吃饭,傅长夜也跟着应下,说会安排人定期给阿婆送些滋补品。
酒过三巡,张婶抱着襁褓里的孩子出来给大家看,小家伙眉眼清秀,不哭不闹,格外乖巧。聂殊凑过去轻轻逗了逗,傅长夜站在一旁看着,眼底难得露出几分软意。张婶笑着打趣要认两人当孩子的干爹干妈,聂殊和傅长夜相视一笑,欣然应下,傅长夜当即让人把备好的另一副小银镯拿出来,给孩子戴在手腕上,惹得街坊们连连叫好,说这孩子福气好,有两大贵人护着。
喜宴散后,两人陪着聂父和李阿婆慢慢往老宅走,路上碰到不少街坊,都热情地打招呼,有人塞给他们刚蒸的包子,有人递来自家腌的咸菜,琐碎的暖意扑面而来。聂殊感慨道:“以前总觉得老街坊之间人情淡薄,如今才知道,都是实打实的热乎心。”傅长夜点点头,帮她拢了拢围巾:“往后咱们常回来逛逛,比在公司待着舒心。”
回到老宅歇了半晌,傅明宇就带着非遗錾刻大赛的筹备方案登门了。经过这阵子的历练,傅明宇愈发沉稳干练,方案做得条理清晰,不仅敲定了比赛流程、评审标准,还联系了江城文旅局,打算把大赛和江城非遗文化展绑在一起办,既能打响匠赛名气,也能推广非遗技艺。“夜哥殊姐,文旅局那边特别支持,说会帮咱们对接媒体宣传,还能申请非遗扶持资金,评审团我也初步拟了名单,除了陈老几位老匠人,还请了国内顶尖的錾刻大师和珠宝鉴定专家。”
聂殊接过方案细细翻看,指尖点在参赛细则上:“门槛再放低些,不管是专业匠人还是业余爱好者,只要懂錾刻、爱錾刻都能来,咱们办大赛不是为了选拔尖的,是为了让更多人知道这门手艺。另外,增设少年组,从孩子抓起,传承才更有希望。”傅长夜补充道:“奖金设置分等级,冠军奖品除了奖金和海外交流名额,再加一套顶级錾刻工具;所有入围选手,都能优先进入咱们的培训基地,待遇从优。明宇,这事你牵头,有需要就调动公司资源,务必把首届大赛办得漂亮,办出影响力。”
傅明宇应声记下,又汇报了体验店的近况:十家门店营业额都超额完成预期,尤其是老街店,靠着街坊口碑和回头客,业绩稳居第一;盛昌行整改后彻底步入正轨,旧部的隐患全清了,不少老客户都回流了。聂殊听着满意点头:“你做得不错,往后国内线下的业务,就全交给你统筹,放心去做,不用畏手畏脚。”傅明宇眼眶微红,连声道谢,他知道,这是两人对他实打实的信任。
送走傅明宇,聂殊想起大赛要增设少年组,当即和傅长夜去了基地。陈老匠人正带着学徒们练手,林小满的烫伤已经好得差不多,戴着轻薄的护具,跟着陈老学刻复杂的缠枝牡丹纹,手法比之前更娴熟,纹路细腻,灵气十足。见到两人来,学徒们纷纷停下手里的活打招呼,林小满快步走上前,递上自己新做的作品:“聂总傅总,你们看我这作品,能不能赶上大赛的标准?”
聂殊接过细看,满眼赞许:“进步太快了,不仅能参赛,说不定还能拿奖。对了,咱们大赛要增设少年组,你有没有认识的年轻孩子,或者亲戚家的晚辈,对錾刻感兴趣的,都可以推荐来参赛。”陈老闻言眼前一亮:“这个主意好!我有几个老友,都是做手艺的,家里有不少小辈跟着学錾刻,我这就联系他们,让孩子们都来试试!”傅长夜道:“基地可以开放免费赛前集训,让陈老您和几位老匠人轮流授课,给孩子们指点指点。”
当即,基地就腾出一间实训教室,作为少年组赛前集训点。没几天功夫,就有二十多个十来岁的孩子报名,最小的才八岁,握着小錾子有模有样,虽力道不足,却格外认真。聂殊一有空就去基地给孩子们上课,教他们认石料、握錾子,傅长夜则会给孩子们准备点心和保暖的小手套,偶尔还会蹲下来,手把手教孩子敲锤的力道,平日里冷峻的眉眼,对着孩子们时满是耐心。
有个叫小石头的孩子,父母是外地来江城打工的,跟着街边老匠人学过点粗浅錾刻,天赋极高,就是性子内向,总怕自己做得不好。聂殊看出他的局促,特意把自己早年练手的废料给他,鼓励他大胆尝试;傅长夜则发现他冬天还穿着单薄的鞋子,悄悄让人给他买了厚实的棉鞋和棉袄。小石头收到礼物时,红着眼眶给两人鞠了一躬,往后练手艺越发刻苦,进步神速,陈老直说他是块难得的好料子。
大赛预热的消息传开后,报名人数远超预期,不仅国内各地的匠人踊跃报名,连周边省市的非遗手艺人都专程赶来,江城一时成了錾刻技艺爱好者的聚集地。文旅局牵头搞的非遗文化展也同步筹备起来,就设在聂氏工坊旁的文化广场,届时会展出聂傅两家的联名珠宝、老匠人的传世作品,还有学徒们的优秀习作,既能为大赛造势,也能让市民近距离感受非遗魅力。
这天傍晚,两人从基地回来,路过文化广场,工人们正忙着搭建展棚,夕阳落在展棚框架上,镀上一层暖金。聂殊停下脚步,看着忙碌的身影笑道:“真没想到,咱们当初只是想解决匠荒,如今竟能把錾刻手艺做得这么大,还能办大赛、搞文化展。”傅长夜从身后轻轻揽住她的肩,看着远处的工坊和基地,语气笃定:“这是必然的,咱们守着初心做手艺,守着真心待身边人,自然能成事。”
回到老宅,聂父正坐在院里摆弄那副龙凤木雕摆件,见两人回来,笑着说:“文旅局的人下午来了,说等大赛和文化展开幕,要请你俩做非遗推广大使呢。”聂殊挑眉:“推广大使?倒是个有意思的差事,既能推广錾刻,也能让咱们的牌子更响。”傅长夜点头:“这事可行,也算为非遗传承尽份力。”
晚饭时,佣人端上炖得软烂的排骨莲藕汤,是聂殊爱吃的口味。三人围桌而坐,聊起大赛开幕的流程,聊起小石头等少年学徒的近况,聊起街坊们要组团去看文化展,琐碎的话题里满是烟火气。聂父忽然道:“等大赛结束,咱们把老宅的院子再收拾收拾,弄个小展厅,摆上你们和学徒们的作品,让街坊们随时都能来看,也算给老街添点文化气。”聂殊和傅长夜对视一笑,齐齐应下:“好,都听爹地的。”
夜色渐浓,暖棚里的腊梅开得愈发繁盛,香气沁人。聂殊和傅长夜坐在石桌旁,手腕上的银镯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两人没聊工作,只说着明日要给集训的孩子们带些冰糖葫芦,说着要去给李阿婆送些新熬的骨头汤。晚风轻柔,暖意融融,他们的日子,既有大赛筹备的忙碌,也有邻里家常的温暖;既有事业上的稳步推进,也有传承路上的满心期许,张弛有度,温暖向阳。
而此时的基地里,林小满和学徒们还在挑灯练手,少年组的孩子们也对着石料认真琢磨,叮叮当当的錾刻声,在夜里格外清晰,那是非遗传承的声音,也是聂傅两家稳稳前行的底气,声声入耳,句句入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