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行字眼像刀子,刮得沈月舒全身上下哪都疼。
她蓦地扬起手机。
想砸得刹那。
手缓慢垂下。
没钱的孩子。
连发泄怒火都是种奢侈。
傍晚。
距离沈月舒上班时间已经过去四个小时。
陈朝电话打进来。
“是拒绝吗?”他低叹了口气,“原来是我一厢情愿了,抱歉……”
沈月舒打断,“我愿意。”
她站起身,郑重说:“我愿意。”
……
刘明憋到下班才敢回陈朝电话,“您确定沈月舒明儿会回来吗?”
对面嘈杂人声中,陈朝漫不经心,“恩。”
刘明鼓足勇气,“但……时间好像过了。”
“过了?”
这俩字轻飘飘的,隐约还带了点笑意。
让刘明勇气攀升。
他一边朝家走,一边小心解释,“您当初说一礼拜,现在刚好过十二点了,时间过了。要不……算了吧。小沈看着是挺傲,但处久了就知道,人很老实,没那么多心眼,踏实还肯干。如果哪得罪了您,肯定不是故意的。”
陈朝笑了一声,“是吗?”
“是是是,她才二十六,就比您大三岁,还算是个孩子呢,有时候脑子转不过来弯,不懂事也正常。”
“你孩子多大?”
陈朝找他这事,刘明和经理通气了。
经理知道他应下后,狠踹了他两脚。
说老板和陈朝是发小。
和他提点过。
京市世家公子里。
陈老二瞧着有修养,和他哥很像。
其实从根上不一样。
恶到骨子里。
老板那个圈的,没一个敢明面上得罪。
经理反复交代,宁得罪一万个沈月舒那种没人没钱的穷光蛋。
也别得罪陈朝一根头发丝。
千万仔细伺候着,别最后便宜没占到,反惹一身血。
陈朝闲话家常的一句,让刘明下意识停了步子。
快速又漫长的三秒钟后。
陈朝丢出牌,随意道:“干吗?”
刘明咬牙:“干。”
挂断电话,刘明心事重重迈进回家必须经过的漆黑甬道。
走到中段时。
腿突然酸得厉害。
连迈起来都费劲。
刘明纳闷地弯腰去摸。
触手湿润一片。
还有一块软哒哒的东西趴在腿上晃荡。
刘明颠了颠,“这什么玩意。”
话音落地。
角落闪过一道雪亮横光。
借它的光。
刘明看清了。
腿上挂着的软哒哒东西,是他小腿上巴掌大一块肉。
与此同时。
尖锐疼痛排山倒海钻入大脑。
刘明又惊又惧。
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再醒来。
还在那条甬道。
他小腿被草草包扎。
沈月舒蹲在他对面。
刘海又厚又长。
黑框眼镜覆盖了半张脸。
黑长发规整绑在身后。
还是在餐馆里整日见到的样子。
平凡普通,丢进人堆里找不见。
但又明显不是一个人。
戾气深重到就连被夜风吹动的刘海,似乎都缠裹了层层杀气。
刘明看向她掌中把玩的,时不时蹦出银光的短刀。
隐约辨出刀柄和刀刃交接处还有沉积的血色。
眼泪瞬间下来了,“沈……小沈,我……不是我啊,不是……”
沈月舒打断,“你在京市有房有车,有老婆孩子,我什么都没有。今天我能削掉你腿上一块肉,只要我不死,明儿我就能抹你脖子。”
沈月舒声线偏软。
慢吞吞说话时,即便很冷,总体也是软调,没半点威慑力。
但此刻平平无奇说的这段话。
震的刘明全身发麻。
沈月舒看着他继续,“我明儿得回去上班了,别再和我过不去。如果实在看我碍眼,忍忍。忍不了就辞职吧,带着所有忍不了的人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