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昭宁的话,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理,却也大胆。
前世,太后给谢珩之送糕点时,宋温雪正因受伤而休养。
无人替谢珩之以身试毒,是他的宠物鸟飞来啄食一口,中毒倒地,当场毙命。
谢珩之立马召集侍卫封锁宫殿,当场斩杀了前来送糕点的小宫女。
而后,尽管太后也是和这一世一样,将事情嫁祸他人,可宋温雪,这个被太后送去的人,也彻底被谢珩之怀疑上,日日活在猜忌与折磨中。
毫不夸张的说,宋温雪前世悲惨的下场,其中有一半,是因太后此举而起。
这也是为什么,宋昭宁要抢着为谢珩之以身试毒。
“奴婢是娘娘的人,谢珩之对奴婢本就有疑心,倘若奴婢不做,此事暴露,便不可能继续如现在这般潜伏在他身边。”
“但奴婢现在做了,用一条命,换他放下七分戒心。如此,日后为娘娘探听消息,岂不更加方便?”
她一番话说完,大殿内寂静无声。太后锐利的目光在她身上逡巡许久,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
半晌,太后脸上的寒冰才渐渐融化,却并未完全消散。“听起来,你倒真是忠心耿耿,聪慧伶俐。”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也罢,哀家暂且信你一次。之后再找柳嬷嬷去领些银子,就当哀家……奖你这份‘忠心’。只是,哀家希望日后能看到你这份忠心换来的成果,而不是只听你一张巧嘴。”
说罢,太后疲惫地挥了挥手,令二人退下。
看着宋昭宁的背影渐行渐远,宋温雪眼底的嫉恨越发浓烈,她暗暗攥紧双拳,转头又回了慈安宫。
太后座前,她跪伏于下,深深叩首。
“娘娘,恕奴婢直言,您当真相信她对您忠心耿耿吗?”
太后被她直白的话语牵动了心弦,直起身子,饶有趣味地看着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奴婢以为,宋昭宁如今只是嘴上说对您忠诚,可满宫上下谁人不知她最得谢珩之疼爱怜悯?不过一介奴婢之身,得了内相拨去专门侍奉的宫女,又穿着华服四处招摇,十分逾矩。”
见太后并未表明态度,宋温雪继续说道:“如今内相与您分庭抗礼,她这般得内相恩宠,恐怕早已起了二心,万一哪里反咬一口……”
“宋温雪,哀家记得,你们可是亲生姐妹。”
太后打断了宋温雪的话语,看向她的眼神添了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意。
“你就如此大义凛然?”
宋温雪先是一愣,旋即立马磕头表忠心:“娘娘,奴婢的性命是您保下,自然要为您效忠,在您的恩情面前,一切都不值一提!”
“呵呵……”
一阵低沉的笑音从太后喉间溢出,她忍不住鼓掌,从宝座上走下。
蹲下身,捏住宋温雪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
“你这张脸,倒是生得不错。”她仔细端详着,眼中却无半分欣赏,只有审视,“可你如此行径,真不怕哀家觉得你天性凉薄,今日能卖姐妹,明日……也能卖主求荣么?”
“奴婢……”
宋温雪被她锐利如鹰隼的眼神震慑,下意识吞了口唾沫,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可一想到,前世的那些悲惨经历,想到宋昭宁那耀武扬威的模样,不知从哪里涌上来一股莫名的勇气。
“奴婢不怕!只要是能为太后娘娘做事,哪怕是要奴婢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
“好!”
太后松开了她的下颌,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谦卑地弯着的背脊,朗声道:“哀家会让皇帝下旨,提你做婕妤,封号诚。”
宋温雪大喜,连忙道谢:“谢太后娘娘恩典!”
与此同时,回谢珩之宫中的路上。
宋昭宁回想着今日太后的目光,心中有些忐忑。
太后是只不折不扣的老狐狸,想要打消她的疑心,自然不可能这么简单。
谢珩之那虽然有些进展,但尚且不够。
宋温雪那个蠢货,想要指望与她互相扶持,简直难如登天。
想要在宫里立足,为今之计,还是得另找盟友。
正思索之际,一道凄厉的惨叫从耳边响起。
“娘娘!娘娘饶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