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昭宁请安的话语还没说完,谢珩之骨节分明的手便掐住了她的咽喉。
狭长的凤眸折射出危险的锋芒。
“小狐狸,听说,你今天在宫道之上,借着太后娘娘的势,连惠嫔也不放在眼里啊?”
他每多说一句,手上力道就加重一分。
“看样子,你对太后娘娘倒真是忠心耿耿呢?”
“大人……大人饶命……”
宋昭宁的眼眶瞬间被逼得通红,湿润的水汽迅速升腾,凝成泪珠挂在颤抖的睫毛上。
谢珩之冷哼一声,并未心软,但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却兴味盎然地审视着她,似乎在期待她能玩出什么新花样。
“好好说,说清楚了,咱家或许会信……”他凑近她的耳畔,温热的气息带着毒蛇般的凉意,“但咱家不介意,亲手把你的舌头拔下来。”
说罢,他手上猛地用力一甩,宋昭宁摔得头晕眼花。
她强撑着酸软的身子,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跪好,哽咽道:“奴婢……奴婢并非有意顶撞惠嫔娘娘。只是在来的路上,奴婢察觉到身后一直有人跟着,鬼鬼祟祟。”
谢珩之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只是长眉微微一挑,“继续说。”
“奴婢实在是深知此番违背娘娘心意,娘娘定会不满,暗中派人监视。”
宋昭宁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道:“奴婢如今既做了大人的人,自然要事事想着大人,可太后娘娘那边,总还需应付,适当表现忠心,太后娘娘才能相信奴婢。”
听了她的解释,谢珩之松开了手。
“没想到,你还真是狐狸一般聪敏,令咱家刮目相看。”
他明明面带笑意,眼中却仍是看不清的空洞。
“这屋子,你可喜欢?”他话锋一转。
“大人给的,自然是最好的,奴婢都喜欢。”
“那就好生调养着,”他直起身,声音恢复了惯有的散漫,“日后,咱家要你,你就必须随叫随到。”
说完,他转身拂袖而去,没有再多看她一眼,仿佛方才那场生死一线的试探,不过是一场无足轻重的消遣。
夜,一场暴雨突如其来。
窗外聒噪的蝉鸣被雨声代替,直催人入眠。
难得的,谢珩之今夜并未磋磨她,宋昭宁卸了钗环,早早躺在床上,和衣而眠。
她睡得并不安稳,前世的记忆在梦境中一遍遍溯洄。
梦里熟悉的几张脸逐渐变得扭曲,张开血盆大口,几乎要把她拆吃入腹。
她拼命的朝着光亮处逃跑,可直到光明越来越近,她才发现——
前方无路,只有一根根金色的栏杆,将她死死困在笼中。
“不,不要!”
宋昭宁从睡梦中惊醒时,已是次日清晨,窗外还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空气中弥散着湿漉漉的水汽。
身上单薄的衣衫被冷汗浸湿,粘腻难受。
她刚要翻身下床,一个稚嫩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姑娘醒了?奴婢伺候姑娘更衣。”
她循声看去,只见一个约莫十一二岁,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正跪在下方,手中捧着一个托盘,盘上放着一盆温水。
“你是?”
“奴婢是内相大人指来专门伺候您的,奴婢名叫云黛。”
宋昭宁不语,投了块毛巾,擦了擦脸上的冷汗。
许久,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起来吧,这里不需要你伺候,我自己会收拾。”
“小狐狸倒是善解人意,宅心仁厚。”
云黛面露难色,还没开口,谢珩之的声音就从门口飘来。
他一袭白衣翩翩入内,配上那张堪称绝代的容颜,倒真有几分浊世佳公子的气质。
“大人……”
“只是云黛年纪小,只是个杂役宫婢,倘若你用不上她,她就只能回尚宫局,届时遇到什么样的主子……可都是她的命数了。”
谢珩之嗓音不像寻常内侍般尖锐,显得低沉而沙哑,如魔鬼的低语。
“小狐狸,你可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