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顿时乱作一团。
凌霄忙着扶起自家小姐,便见杨氏转身,浑身柔弱无骨一般扶着棺材,她似有千般委屈,对着安阳道:“你如何在家称王称霸,我们且不去管,如今你亡夫最后一程,你便也要让他不得安宁吗?”
事发突然,安阳怔在原地。
人群之中,有些妇人瞧着那样的眼光已不大对劲。
更有甚者对着她淬了一口,低啜道:“怪不得放公粥,大抵是给自己做面子的。商户出身果然上不得台面。”
杨氏听着人群议论,嘴角微不可查窃笑半分,旋即佯装要给安阳跪下一般,委屈道:“就当我老人家求你啊……”
小厮自是有眼力劲的,怎能当真让当家主母跪了。
但人群顿时非议成群。
长辈跪小辈,那便是折寿数的,杨氏这等人精当真恶毒。安阳想着,顿时心下苦笑,眼中也挤出三两滴泪:“婆母,您说的这是什么话,这是我的夫君,我怎能不想让他走好呢。”
“方才人群熙攘,我这才脚下趔趄,您怎能如此想我。”安阳说着眸中迸发狠意,她道:“婆母这等诬陷已让安阳无法做人,况乎侯府还拿兼祧两房胁迫我这一孤身女子,倒不如……我这就随夫君去了。”
人群顿时大惊。
兼祧两房虽有古法可依,但这是事情说到底便不能放到台面上,到底有违纲常伦理。
说罢,便见安阳朝着棺材撞了过去。
力气拿捏的恰到好处,额角磕出红印,血丝汩汩而流。
“这两人说的到底谁真谁假啊,全然不同呢?”
人群议论之声一浪高过一浪。
满汴京勋贵人家最重脸面,这等羞耻之事拿到台面说到让人震惊不已。
杨氏没料到安阳如此豁得出来,一时间也震惊不已。
人群之中顿时骚乱。
只见两颗钢珠从人群穿过,嘭的一声击在棺材上。
棺材板碎了半块,透过缝隙安阳隐约瞧见其中赫然一具腐尸。
腥臭味道扑鼻而来。
对比那日的空棺,想来也是谢洺德做出的完全准备,若真有不测棺中有尸,她准备好的托词也是浑然不作数。
安阳心下恶寒。
“让让,都让一让。”只见一支骑兵从身后而来。
为首之人带着巡检司旗帜。
其远远朝着老侯爷行了一理,便翻身下马朝着安阳恭敬道:“夫人为国募捐半副身家有功,官家开恩特准许我等护送。”
这话已说的明显。
侯府获此殊荣竟是因一女子。
旁人瞧着老侯爷夫妇脸色顿些鄙夷。
杨氏还欲做声,被谢洺德一个眼神呵退。
这下葬之事既又旁人看着,倒也没再出什么幺蛾子,便被匆匆揭过。
本该阖家聚在一起再吃个家宴。
但白日已十分不体面,便也作罢。
夜深,安阳遣退众人,内院门口敞开。
灯火明灭,桌案前摆着瓶桃花仙。
安阳一手撑头看着院外,似乎在等什么人。
便在她低头瞬间,银杏树随风唦唦而动。
他道:“你贴身丫鬟去了那男人的院子,不去看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