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的阳光落在了女人的身体上,在她脸上隔开一道明暗交错的线。
她猛地睁开眼睛。
意识回笼的瞬间,这些时日的抵死纠缠,还有昨晚傅斯年与她说的‘特别助理’如同潮水倒灌进大脑里,让她清醒过来。
下意识的摸向身边的位置。
空的。
只余下床边柜子处的人事调令,烫金的“特别助理”四个字在阳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多少人都进不了的傅家企业通行证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摆放在温如言的面前。
她捂着额头,半晌,竟低声笑了出来,笑着笑着却又哭了出来。
温如言任由泪水在她脸上肆意横行,水眸却在此时有了不一样的光彩。
“傅斯年……”她呢喃着,像在唤着爱人,可她脸上却毫无表情。
房门此时被轻轻敲响,随即响起的是带着恭敬的声音:“温小姐,你醒了吗?”
“进来。”
房门被无声地推开,傅家下人目不斜视的低着头,将没有任何logo却质感极佳的米白色女士西装套裙还有其它配套的丝袜,高跟鞋……一一放在床尾桌子上。
“温小姐。”来人全程低着头,丝毫不敢抬起,言语态度全然不见以前对温如言的轻视:“傅先生吩咐,请您换上这套衣服,司机八点半在楼下等你。”
说完,她甚至没敢等温如言任何反应,微微颔首,便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房间里又重新陷入死寂。
温如言的目光落在那套衣服上:“真漂亮。”颜色很好看,是她喜欢的。
可此刻在她看来,这套名贵的衣服更像是一套专门为她量身定做的新枷锁。
她扯了扯嘴角,带着几分自嘲之意。
这就是傅斯年为她安排的去处?一个能时刻掌控在眼皮底下、名正言顺的位置?
还是一个用‘工作’包装起来的,更精致的金丝笼。
“也好。”
温如言掀开被子起身,赤足走向那套衣服,轻轻的摩挲着面料,触感光滑。
她垂眸:“既然选择这条路,那么在哪里,做什么?又有什么区别。”
温如言穿上傅斯年为她准备的那套米白色西装裙。
穿戴整齐之后,站在镜子前,只觉自己恍然一新。
头发被她高高扎起,挽成丸子头,镜子里的人影被那件昂贵的‘制服’包裹起来,衬得人越发的玲珑有致,貌美肤白的同时还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媚意。
温如言弯唇,抬手摸脸,眼神却不悲不喜。
“在傅家待了这么多年,没想到傅斯年只是一言便让所有人都不再轻视我。”
昨日温如言和傅斯年一同回家,被待在家里的傅斯瑶看见,她一上来便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斥责怒骂温如言。
“温如言,你要不要脸!!!”
“你怎么配和我哥站一起,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
或许是瞧见了温如言脖颈处暧昧的痕迹,傅斯瑶脸色骤变,眼睛瞪大,而后颤巍巍的抬手指着温如言,半晌竟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你……”
“我哥哥是川姐的,你怎么可以这样做,温如言你到底有没有点廉耻心!”
说着便是要上前动手将温如言从傅斯年身边扯开,却被傅斯年一把推开。
“闹够了没有?!”傅斯年将温如言护在怀里,冷眼看着傅斯瑶。
傅斯瑶被傅斯年的呵斥惊到,而后眼眶迅速泛红:“哥哥,你竟然为了这个女人推我。”
“言言也是傅家的一份子,什么女人不女人,傅斯瑶,你的教养都学到哪里去。”
傅斯瑶抹了把脸,没让眼泪掉下来,她倔强道:“哥哥,我是为了你好,她不过只是破落户,若非爸爸帮了她家一把,现在她哪还能听到别人喊她一声‘温小姐’。”
傅斯瑶一字一句说得咬牙切齿:“她与你本就不配,咱们家帮了她和她妈,现如今她还恩将仇报,竟然染指了你。”
温如言没有作任何回答,只是抓着傅斯年衣服的手紧了紧,泄露了她此时不平静的内心。
傅斯年似有察觉,垂眸看了一眼温如言,她脸上没什么表情,极其平静,仿佛傅斯瑶说的那些事情都与她无关。
傅斯年拧眉,而后望向傅斯瑶时,瞳色骤深:“够了,我想与谁在一起,还轮不到你来替我作安排。”
“傅斯瑶,你不要太自以为是,以为是我的妹妹,就可以为所欲为。”
“哥哥,我是为你好!”
“轮不到你来打着为我好的旗帜。”傅斯年毫不留情的道:“言言,我们走。”
傅斯瑶似乎被傅斯年的这一句话伤到的样子,眼泪哗啦啦的掉。
而后像是想起什么,回头朝着上楼梯的傅斯年大声道:“那川姐呢,哥哥,你这么做,把川姐置于何地。”
傅斯年头都没有回。
傅斯瑶见状,跺脚,转身便泪洒跑了出去。
全程温如言都没有做任何反应,傅斯年也不知道她内心到底在想什么。
一关上门之后,傅斯年便将温如言抵在门口,高大的身影将她团团笼罩住:“为何不为自己辩驳。”
温如言撇过头去,没看傅斯年。
可傅斯年却是捏起她的下巴,强迫温如言直视着他。
温如言无法只能仰头看着傅斯年,金边眼睛下的锐眸如同锋利的刀芒紧紧盯着她。
半晌,温如言反常的笑出声。
傅斯年被她的一举动搞得不知做任何反应。
松开了捏着她下巴的手。
温如言抬手轻抚着自己的脸,而后抬眸看着傅斯年,自嘲出声:“我又有何理由为自己辩驳。”
“傅斯瑶说的本便是对的,不是嘛,哥哥。”
傅斯年蹙眉:“那你就任由她……”
温如言打断他:“傅斯瑶之所以那么说,也不过只是担心她的哥哥被抢走。”
“至于难听的话,自从温家破产以后,我已经听得足够多了,再多一两句,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差别。”
“更何况,我们本便是各取所需的关系,不是嘛?哥哥”
“至于旁人的目光,旁人的言语重要嘛?”
傅斯年抬手替她将脸颊边的头发撇至一旁,瞧着她没甚表情的脸,低声道:“以后不会了。”
“嗯?”温如言茫然抬头,不解其意。
“温如言。”傅斯年认真的看着她:“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
温如言露出乖巧甜美的笑容:“那我就,先谢过哥哥啦!”她的指尖勾着男人的衣服。
温如言并未将男人的话放在心上,于她而言,这么多年吃的苦头让她明白能靠的永远都只有自己。
只是傅斯年的存在能够让她少吃点苦头,既已决定攀附傅斯年,又何必为所谓的自尊心,羞耻感所绑架。
男人也不负她所想,一室春意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