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回来经过茶水间时,许尽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她这种学历和专业是怎么混进长风的?”
“凭脸蛋和身材呗,前凸后翘的,不知道有没有塞假东西,就是靠这个勾搭上裴二少的吧。”
“你看她穿得穷酸样,二少能看得上她?”
引发一阵笑声,“没吃过这么酸的呗!”
许尽然倚门听着,神色平静,仿佛事不关己。
很快有人瞥见她,随之茶水间笑声戛然而止,寂静一片。
几个人尴尬地咳了咳,避开她的视线走出去,唯有一个人视线不躲不避,挑衅地盯着她。
好像是叫陈幸,小组内的同事。
“你还不知道吧,裴二少特意在会馆为你准备了入职afterparty,之前可没人有这待遇。”
话里话外,暗指她和裴漾存在不正当关系。
既然如此,不妨借借裴漾的威风。
许尽然笑容浅淡,视线将刚才走出去,此刻在门外看戏的几人一一扫过,最后落在陈幸脸上。
“我刚入职不太清楚,长风的茶水间是用来嚼舌根的地方吗?我打算去问问裴总监,你觉得怎么样?陈幸。”
陈幸的脸瞬间青了。
死死盯着许尽然,许尽然丝毫不怵,浅浅回望。
气氛僵持着。
片刻,一个人走过来拽走陈幸,当和事佬。
“尽然,你肯定是误会了,大家不是那个意思,陈幸也不是,我替她跟你道个歉,晚上我们再陪几杯酒,这事就算过去了,大家都是同事,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许尽然见好就收,大大方方顺着这个台阶下了。
不到必要时刻,她不会借裴漾的手,裴漾现在感激她,就算愿意为她撑腰个一次两次,那以后呢?
这些人确实是低头不见抬头见,要是每个人给她穿个小鞋,她可受不了。
她不想与任何人为敌,除非一些人非要撞上来找死。
小组聚会是在晚上,下班后,许尽然直奔着别墅而去。
别墅佣人的工作虽然清闲,但却低人一等,许尽然现在有了正职,准备抽时间就跟裴韫请辞。
刚打开别墅大门,一只狗突然蹿了出来,许尽然心一紧,差点拔腿就跑,好在狗没有扑咬上来,只是低头嗅她身上的气味。
一只黄色的土狗。
和别墅的违和感,与她相差无几。
这时,方珞慢悠悠从一旁走出来。
“这狗叫裴二六,原来是只流浪狗,去年阿韫回国,它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直跟着阿韫,赶也赶不走,我想它大概是闻到阿韫身上有钱人的气味,跟人一样,就喜欢往上凑。”
这话,方珞是看着许尽然说的。
指桑骂槐,话语中藏着利刃。
她含着笑继续,“二六通常不亲近人的,我喂了它那么多袋狗粮,它都不肯让我摸,现在竟然肯对你摇尾巴,是不是你身上有它熟悉的人的气味?”
许尽然面不改色。
“方小姐说笑了,大概是我比较招阿猫阿狗的喜欢。”
方珞灿然一笑,走近了。
转而道:“听说你入职长风了,恭喜啊。”
她身体稍稍前倾,压低声音,“在公司见到阿韫了吗?他身边有没有围着什么莺莺燕燕?有的话你可要告诉我,毕竟阿韫很招女人喜欢……”
说着突然话锋一转,盯着许尽然,“你觉得阿韫怎么样?”
许尽然心倏地一紧。
方珞句句紧逼,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但若是真的发现了什么,就不会站在这里试探她的反应了。
仅片刻,她镇定下来。
“无论作为佣人还是公司员工,裴总都不是我能评价的。”
方珞似有些失望,悠悠道:“是么……”
方珞走后,许尽然扫视了遍一尘不染的别墅,确认没有打扫的必要,也离开了。
按时赶到会馆。
会馆二层是类似酒吧的场所,各色灯光闪烁,歌声混着人声,嘈杂纷攘。
推门刚进包厢,许尽然就被人一把揽了过去。
裴漾拉着她在沙发坐下,举起一杯酒,“小然然,我敬你一杯,大恩不言谢,以后在岩城,你,我罩着了!”
话落,起哄声四起。
许尽然也端起一杯酒,“那就多谢裴总监了。”
裴漾的手放在她腰上,不满地捏了一下,纠正她,“叫什么裴总监,叫我阿漾!”
许尽然身子一僵,没回话,仰头把杯里的酒喝光了。
包厢里的人都不傻,都看得出裴漾对许尽然的心思,一个接一个地跟许尽然敬酒,包括茶水间的几个人。
不为别的,目的是要将她灌醉,帮裴漾拿下她。
许尽然是新人,自然不好拒绝,尤其是对茶水间的几个人,她们打着赔罪的名义,拒酒就等于不谈和,与她们为敌。
许尽然还是高估了自己的酒量。
一轮下来,她已经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
见状,裴漾笑眯眯地就要搂着人离开。
许尽然还存着一丝理智,拼命推他。
“不用……我自己能走。”
但有心无力,看着更像欲拒还迎。
裴漾在她耳边轻声细语,“小然然,你醉了,我扶你去楼上房间休息。”
许尽然使不出力气,急得直掐手心,好让自己清醒一点。
却是徒劳。
就在这时,裴漾手机来电铃声响起,他松开许尽然,走到相对安静的地方接听。
呕吐感突然涌上来,许尽然循着模糊的记忆,深一脚浅一脚地快步走向走廊尽头的洗手间。
吐了个昏天黑地。
碎发沾了水,湿漉漉地贴在额侧,许尽然从洗手池里抬起脸,一转身,撞上一个男人。
“许尽然。”
圆胖的中年男人很快叫出她的名字。
噙着腻人的笑,视线在她身上打量。
许尽然心狠狠一沉。
庄万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