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尽然习惯给自己留条后路。
本打算着,如果庄万贯睡完不认账,她不介意以此为要挟,让他身败名裂。
没想到用在这儿了。
屏幕上的时间仍在滚动,许尽然紧盯着裴韫。
然而这场无声的对峙。
却仿佛只是单方面的。
昏暗中,那张模糊不清的面容似乎染上一抹笑意。
裴韫随意倚在门上,修长的指尖悠悠翻转着一支未燃的烟。
“想要什么?钱?”
漫不经心的视线,带着与生俱来的倨傲在她身上扫过,像在看什么极其轻贱的东西。
他越高贵,越显得她狼狈。
好像她的骨头都要轻上几分。
许尽然喉头一阵发哽。
可尊卑贵贱早在出生的那刻就被分划好了。
她从来都无路可走。
钱吗?
她是需要钱。
可没搞定庄万贯,那人不会放过她的。
全完了……
许尽然垂落手臂,心狠狠沉下去。
片刻,房间里侧传来的呼噜声引着许尽然望过去。
庄万贯醉倒在床上,人事不省。
许尽然盯了会儿,眸光忽地一闪。
她紧抿着唇,看向裴韫,声音沁着冷霜。
“你可以走了。”
裴韫懒懒轻掀着眼皮,将银光倾撒下,女人所有的神情尽收眼底。
女人红着眼,眼尾还挂着未干的泪痕,明明是娇小可怜的模样,眸子里却有着违和的倔强。
衬得颈侧那抹吻痕,愈发鲜艳。
闻言,裴韫只是微挑了下眉。
言辞戏谑。
“想留着我的东西,明天扯上一番谎,以假乱真?”
许尽然脸色骤然发白,身侧的手攥得死紧。
心思被毫不留情地揭穿。
一时间,许尽然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在裴韫心里,自己的形象大概已经烂到了骨子里。
但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的弥补办法。
然而下一秒,裴韫就将她仅剩的这点希望也扑灭。
他嘴角勾着浅笑,给她判了死刑。
“留下来也无用。”
“你陪庄万贯,是为了那个合同吧?可惜晚了一步,你猜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许尽然只觉得浑身凉透,被抢先了。
裴韫猜到她的目的并不难。
庄氏的这笔生意,很多人在盯。
没有背景的人,压根上不了这艘游轮,而这艘权贵聚集的游轮,本就充斥着各种声色交易。
裴韫将烟叼在嘴里,毫不顾忌地“咔哒”一声点燃。
忽亮的小簇火光中,眉骨如刀削斧刻,微垂的长睫投下一片泛冷的阴影。
忽然抬起的眸,蓦地撞上许尽然直勾勾的视线。
许尽然的呼吸骤然一紧。
暖光下,黑眸如深秋寒潭,眸底的冷意被削成刃,无端让人心尖发颤。
火光转瞬熄灭。
但昏暗中,许尽然依旧能感受到裴韫的视线,莫名难捱。
仅片刻。
门打开又被关上,走廊的光照进来一缕,打在许尽然身上,很快消失。
许尽然坐了好一会儿,最终没有留下。
拖着濒临散架的身子回了房。
花洒下,热水淌过肌肤,冲洗不去的满身的暧昧绯痕,无声控诉着男人近乎野蛮的占有。
许尽然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回到床上,带着浓浓的不安沉沉睡去。
第二日,许尽然被骤响的电话铃声惊醒。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简短的冷冽男声:“过来。”
说完,电话就被挂断。
许尽然额头渗出细汗。
身体的酸疼姗姗来迟,经过一夜发酵,疼痛更甚,像被巨石反复碾过。
十五分钟后,许尽然出现在豪华套房。
还未站稳,一个茶杯朝她凌厉袭来,擦过她的额角,在身后“啪”的一声摔得粉碎。
许尽然感到一阵刺痛,一线温热从额角滑落脸颊。
“许尽然,你知不知道,本少当初花二十万买你,买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