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丝语晕晕乎乎的从隔间里走出,韩母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不过韩母是场面上的人,很快便端起了优雅的姿态,方之筱低着头,扯了扯韩母的衣袖,“妈,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慢着!不准走!”
一身酒气的许丝语努力的稳着步子走到两个人的面前,“您不是说我势利吗?不是说我没修养吗?那我今天得把这个名儿坐实了!以前,上大学的时候,韩允池和您闹矛盾,有两年没和家里联系过。他吃的喝的,甚至是手纸都是用的我们许家的。我每个月800块的生活费还得分他一半,既然现在你们韩家发达了,也是有名气的人了,那把欠我的生活费全还给我!我很大度的,不跟您多计较,手纸钱,还有什么洗发水之类的生活用品费都免了!现在就掏吧。”
许丝语边说便把腿横在洗手间的出口,修长的腿正好挡住了她们两人的去路。
“姐!你怎么还在这儿呢!娘家那边儿的客人还等着敬酒呢!”许丝果急冲匆匆的跑来,却见豪气冲天的姐姐叉着腰,好似孙二娘再世,只等着把眼前这两个讨厌的女人剁成人肉包子。
“丝果,一个月四百块,十二个月,两年,一共多少钱,我喝多了,有点儿算不过来!”
许丝果一头雾水,她扳着手指头算了半天,本来数学就学的差,现在这种场合一时脑子也不清醒了。
看着许家傻气的两姐妹,韩母轻蔑的笑着,“不用算了,今天我没有带现金,明天让司机给你送来,嫁了个暴发户,底气也比原来硬了,我果然小看了你。”
韩母推开许丝语,若不是许丝果扶着她,险些摔倒,许丝果的怒火被勾起,她显然不愿意拜下风头,“既然您觉得我公婆是暴发户,为什么还要合作?一会儿我就和公公说去,说您不想和张家合作了!”
韩母一怔,才意识到自己光顾着和许丝语打嘴仗,忽略了许丝语是张家儿媳这回事,方之筱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赶忙跑过去说道,“丝语,真的对不起。有什么话改日坐下来好好谈,你大喜的日子闹成这样很不好。允池那两年多亏许家的照顾,我们理应还这个人情的……”
“啰嗦什么啊!真没劲,姐,快走吧!”许丝果打断了方之筱的话,拉着姐姐便向更衣间走去了。
韩母双手打着哆嗦,“这个不懂礼数的疯丫头!真……真是没教养!”
方之筱扶着韩母上了宾利,车子飞快的驶离了酒店。方之筱回头望着,心里有些难过,如果时间能停留在澳洲该有多好,没有国内的一切,只有异国闲散快乐的时光,如今,虽然得到了想要的婚礼,可早已物是人非……
娘家的宾客,也是张安锦最头疼的宾客,因为这里大部分是聚城小学的老师。这些老师可都是毒舌,令张安锦浑身不自在。
“哎?这张金贵为什么要改名字啊,贵儿啊叫着顺口,安锦什么的文邹邹,但是不符合你的个性啊,现在数学还考五分吗?”数学老师一向刁钻。
张安锦早已一头虚汗,“上初中以后,直到出国留学之前,我的数学成绩逐步提高直到接近六十分的水平,老师您就别计较那些小事了。”
“其实小张的体育应该算是所有成绩里最好的了,扔个铅球什么的总是拿第一名,就是总是捣蛋啊,没想到啊,臭小子,竟然把许丝语娶回家了,我还等着她做我家的儿媳妇儿呢!”
张安锦瞥了一眼体育老师,切,嫁给他儿子才叫惨呢,先天性的小脑不发达,现在还会时不时的流口水。娘家的宾客都很开心,张安锦为了堵住这些老师的嘴,可是没少喝酒。
直到所有的宾客都走了,许丝语的脸颊还是红扑扑的,不过张安锦也好不到哪儿去。两个人趴在桌子上,虽然很困,但是胃里不舒服又睡不着。
张爸爸派司机送许家老小回了家,又把新娘新郎扶上了车,直到许丝语清醒过来,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她晃了晃有些痛的头,周围的一切很陌生,适应了一会儿才清醒,这里是张安锦的卧室,原来一米八的大床换成了两米的,墙上挂着两人的结婚照。窗户上和门上还贴着歪歪扭扭的囍字,听说是张爷爷动手剪的,差点把手给剪破了。身边有轻微的鼾声,张安锦趴在床上,不省人事。
她换下了一身酒气的旗袍,只穿了睡衣便下了楼。楼下张爸张妈还在看电视,看到她忙问道,“醒了?给你们熬了点粥,快去喝一碗吧。”
最简单的皮蛋瘦肉粥,却是此刻最美味的晚餐,空空的肚子里喝下一碗粥,很舒服。吃完她便下了楼,和他们坐着看电视,两个老人家竟然喜欢看二人转,一男一女拿着帕子转着圈,口里唱的都是自己听不懂的。奶奶和爷爷都累了,所以早早的休息了,这样坐着真的很无聊,但是许丝语又不能脱身。
张妈妈笑了笑,“快上去歇着吧,后天还要回老家呢!”
许丝语终于解脱了,她上了楼,卧房里的张安锦还在睡觉,她轻轻的关好门,进了浴室。巨大的花洒下,热气驱散了一整日的疲倦。她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看着洗漱台上的化妆品,是她婆婆送给她的新婚礼物。据说是法国原装进口的护肤产品,一小瓶的爽肤水就要三四千块钱,她涂了一点儿在手上,有淡淡的香气。
这还是她第一次用这么贵的护肤产品,以前都只有五十块钱左右的。如果说不喜欢这些东西,那一定是唯心的,哪个女孩子不喜欢呢?嫁了个有钱人家,就换来了一身无忧,怪不得会有那么多的女孩子想努力的找个有钱人。
她又涂了点儿精华乳才拈着脚尖出了浴室。
张安锦喝醉了,却减轻了她不少的尴尬,如果他清醒着,还真不知要如何面对。新婚之夜,却要和一个没有多少感情的人睡在一起,心里是忐忑和不安的。
她爬上了床,长舒了一口气。忽然,床上的人蹬了蹬腿,坐了起来,许丝语赶忙闭上了眼睛。
张安锦也揉了揉头,真是奇怪,今天竟然喝了那么多的酒,伴郎替他挡酒,他还从伴郎的手里抢过酒杯喝呢,看了看身边的许丝语,轻轻的拍了拍她,“丝语?睡着了?”
许丝语的心怦怦的跳着,她抿着嘴唇,闭着眼睛。张安锦试着叫醒她,可是却没有什么效果。只听他唉声叹气的说了一句,“我的新婚之夜……”,然后,便进了浴室。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许丝语才偷偷的睁开了眼睛。对,就这样蒙混下去,能混一日算一日,对于那一天,她没有任何的憧憬与渴望。渐渐的有了困意,眼前朦朦胧胧的,睡着了就好,睡着了就什么都不想了。
张安锦冲了凉,精神特别的好。他只在腰间裹了一条大毛巾。看着睡着的许丝语,不免觉得很遗憾,他一个月里疯狂的健身,都说女人喜欢有六块腹肌的男人,好不容易勉强能看到六块腹肌,没想到老婆大人根本就没兴趣。
他怏怏的回到床上,算了,老天是公平的,让他这么容易就得到了美丽的新娘子,注定他得到孩子的时候要受点阻碍。新婚之夜总是要留下些遗憾的。还好他真的累了,否则,穿着睡衣的有着妙曼曲线的美女睡在身边,他怎么能够泰然处之呢?
可能是房间里关着窗户的缘故,许丝语越睡越觉得憋闷,直到后来她喘不上气了,才发觉有些异样,原来是张安锦睡觉不老实,一条腿搭在她的腰上,一只胳膊放在她的脖子上。
她努力的转了个身子,整个人瞬间便凝固了。
张……张安锦这个混蛋,竟然连内裤都没穿!她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还没多想,就一脚把张安锦踢下了床。张安锦痛得哼哼了两声,闭着眼睛从地上爬起。
“啊!”许丝语赶忙用手捂住了眼睛。
张安锦一个激灵,忽然清醒了。他随手抓过被子盖在身前,刚开始有些不好意思,可仔细想想,在自己的老婆面前有什么好怕的啊,他嘿嘿笑了笑,“老婆?吓坏你了吧?我从小睡觉就不喜欢内裤,而且有用腿夹被子和枕头的习惯,不过你放心啦,我洗的干干净净的,一点儿都不臭。”
“先把内裤穿上!否则不准上床!”
老婆大人下了命令,虽然张安锦不情愿,但还是穿上了内裤。他爬上了床,刚才被许丝语踢下去的时候,腰撞在了沙发上,现在还有些疼,“老婆你真狠,我快被你踢的肾虚了。”
透过指缝,看见张安锦穿上了内裤,她窘迫的揪过被子躺下,“睡……睡吧,明天还得回娘家呢!”
她扭了个身,没过几分钟,只觉得背后有温热的气息覆在背上,这个可恶的张安锦,竟然又靠过来了,她猛地回转身,张安锦正咧着嘴笑着,在许丝语看来,样子极其猥琐。
“你怎么又靠过来了?快点儿睡觉吧。”
张安锦羞涩的说道,“人家……想让你闻闻这个浴液的味道香不香。”
完了,原来以为张安锦虽然个子矮,长得也一般,但起码是个男子汉,怎么结婚的头一天晚上,他就雌性激素分泌过剩了?竟然学会撒娇卖萌了?许丝语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张安锦也发觉了许丝语不能适应自己的突然转变,立刻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他撇了撇嘴,无所谓的说着,“我就是觉得那天你身上的味道好闻,所以就跑到超市里逛了整整一个下午,才找到和你身上相近的味道,原本以为你会喜欢的……”
许丝语一时语噎,他那痞痞的样子,让她想起了十几年前那个鼻涕横飞的少年,又开始怀疑起张安锦是自己老公的事实。想着想着,心里又难过起来,也不去理他,只是平躺着看着墙上的婚纱照。婚纱照上的他们笑得很开心,而且看上去很甜蜜。可心里的滋味儿只能她一个人来品。
不安分的张安锦又凑了过来,“丝语,那个……今晚最重要的事情还没有做呢,要不先让我亲一个吧……”
“啪”的一声,许丝语一掌挡在张安锦嘟起的嘴唇上,“你想找死啊!和家里人住在一起,你还敢胡来?!”
“没关系的,我家隔音效果好!”
“不行!我许丝语丢不起这个人!”
“好好!我不那样,我就亲你一下行不行?”
悲哀的是,张安锦的苦苦央求,只换来在沙发上睡觉的待遇。他裹着被子看着床上的新娘子,却是动不得。天底下哪还有向他这样悲哀的新郎官。
不在一张床上,再多想也没用。
张安锦在无比沮丧中迎来了崭新的一天。
“老公?起床了。”他睁开惺忪的睡眼,才看见许丝语俯在他身边,面带微笑的叫他起床,这种感觉真好。他微微的挂起唇角,却是迷迷糊糊的又闭上了眼睛。
许丝语看着他又一次进入了梦乡,不由的捏着他的鼻子,喘不上气的张安锦哼哼着起了床,不情愿的洗漱完。
许丝语替他穿好衬衫,拿出一条暗红的领带为他系上。张安锦一副很享受的样子。谁知脖子上一紧,他险些断了气,干咳了两声,许丝语慌了手脚。
“不好意思啊!那天看了一个小时的视频,本以为学会了,没想到还是不行。”
张安锦笑了笑,“没关系的,我自己来就好,啊~”
话还未说完,脖子上又一紧,许丝语与领带卯上了劲儿,“不行!我说了要和你好好过日子,连打领带这种简单的事都不会做怎么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