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前尘旧事

一个朝代的结束历来都是伴随着腥风血雨的,大招王朝也不例外,皇帝驾崩那日,皇宫里被围得水泄不通,三方兵力集聚,各有各的算盘。

从外门到皇帝寝宫,一路都是用嫣红的血和尸体作为铺垫。浩浩荡荡的皇宫,千千万万的宫婢侍女,千千万万的后宫佳丽,千千万万的呼声哀嚎,从宫内传出,整个大招王都街道上无一不是打着清君侧旗号和救驾护主旗号的兵马。

那一年,是大招王朝第八百一十四年,文帝驾崩,膝下大皇子、三皇子、七皇子背后的人马集结一堂,从外偏门杀到光明殿,最后由燕都藩王,也就是文帝的亲弟弟,四王爷,人称风驰大将军的木擎席率领的军队拿下了皇宫,他辅佐的是七皇子,七皇子木轩丹顺理成章的荣登大统,封风驰大将军为相,在风驰大将军的把持下,迅速地清理了大皇子和三皇子的一众人马,并对二位皇子安了个乱臣贼子的罪名绞杀,并命后宫佳丽凡是无所出的均为文帝殉葬,就连一国之母的皇后也不例外,她不是膝下无所出,而是育有两子一女,可惜都是命薄的,两个皇子相继死于生产后的几日,而就在文帝驾崩前几日,她所出的女儿,却依旧是逃不过这个命运,出生后仅仅三日,便撒手人寰。

宫里的风一直是不太平的,有怪异的事儿,便有茶余饭后谈论的资本,有的人说是因为皇后自幼有心病,生出来的皇子公主也都全身发紫,伴随先天心脏病而终,还有人说,是风驰大将军把她的孩子都带走了,因为记恨他和文帝的奸情,故而安排了东厂的人,从中做了手脚。

为何要扯到风驰大将军呢?那便是他们上一代人的事儿,因为当初的文帝皇后乃是当初燕地最后的公主,和亲到了大招,原本定的人就是风驰大将军,他是当初的四皇子,听说二人也是你侬我侬在王府别院还没礼成的时候便是情系终身的。后来燕国灭亡,便是给她和风驰大将军的婚事耽误了,按理她是燕国最后的公主,国家灭亡,她要戴孝三年,为亡国守三载。

后来,不知为何,在她戴孝的第二年突然失踪了,再出现的时候,便是怀了那个寂寂无闻的二皇子的孩子,燕国的朝堂被大招王朝收入囊中,而二皇子既然和燕国最后的公主有了这一层关系,便是有了燕国亡国故人的势力,一举上位,立了太子,而后便又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文帝。

自那之后,当时最有希望成为太子的四皇子一蹶不振,默默黯然,收敛光芒,一心辅佐文帝,待文帝称帝的时候,四皇子便被派去北疆平乱,几番下来,战功赫赫,被封为了风驰大将军,赐予藩地的时候,他选择了燕都,也就是原来燕国的地界,他言道,那里是北部他厮杀战场的地方,愿意在那里继续替文帝镇守边疆。

而自那之后,这个亡国公主也就是文帝的皇后,从第一个孩子开始,陆陆续续到文帝驾崩的这十三年,便再也身子没好过,所生的孩子也没活过十日。

大招王朝的文帝,是历史上在位时日最短的,仅仅十三年,驾崩的那年,他年岁四十,膝下有三名皇子,大皇子二十、三皇子十九、七皇子十三,这便是这一段历史。而赫赫有名的风驰大将军,在这年年岁不过三十,皇后年岁与他一般。

七皇子年幼继位,拜风驰大将军为相,此后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明面上说皇后殉葬,实则,他为了避人耳目,把后宫屠戮干净,将皇后偷梁换柱,藏在了王都自己的府邸。风驰大将军府邸之中,并无女眷,一生战场杀戮,却终究是有情之人,过不去十三年前的那道情关,说是为一人孑然一身也好,说是为了大招王朝戎马一生也罢,总归是不清不楚的。

文帝继位这十三载,他和皇后的传闻也是时而有出,如今,文帝驾崩,也是成全了他年少的情分了。运筹帷幄,便是这般偷偷地迎皇后入府了。其中又是几番甜蜜几番苦楚,唯有当事人知晓了。

而这么轰轰烈烈地改朝换代,被后人称为三龙之变。

大招王朝八百二十八年,距离三龙之变已经过去了十四载,如今的皇帝号为荣帝。这年,宰相离开了朝堂,带着家眷回归了燕地。宰相在位期间,只有前两年把持震荡的朝局,在荣帝十五岁的时候,便退居了幕后,只为荣帝出谋划策而已,并没有出现过多干涉朝政的情况,亦没有摄政王的帽子扣上。亦是铮铮铁骨真男儿,纵使有大权在握,仍摆正了自己的位置。所以宰相的名声在外,甚至比这个荣帝的名声更好。

荣帝继位稳定之后的第二年,宰相才娶了妻,说是燕都人士,这位宰辅夫人无论大小宫中宴席一概不出席,就连他俩的婚礼,也是闭府而办,言道时局震荡,简单操持即可。

如今他已四十四岁,离开皇宫,远离朝政,协同妻儿,重新回到了燕都藩地,共享天伦。

值得一提的是,当今的太后,也就是荣帝的母后,是前朝皇后的贴身婢女上位,是皇后从燕国带来的老人。

宰相在决定离开王都的时候,这位太后特意登门拜访了宰相府邸,这么多年,太后是唯一可以出入宰相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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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不断,理还乱,便就是这么一堆前尘旧事。

故事不是他们,而是之后的人。

【燕都藩地·蒙区】

蒙区属于燕都藩地风驰大将军的地界,宰相回来藩地之后,便继续沿用了之前的大将军名号,这里的人也愿意这么称呼他。

蒙区是牧民区域,这里是一片大草原,天高寥落,风吹草低见牛羊。

这里人烟稀薄,经常放眼望去,只有一家蒙包。

阿浮这日如往常一般嘴里叼着一根草,手里拿着阿爹从山下市集买的《诗经》,坐在一头黄牛身上,跷着二郎腿地盘读着。

她周身,是她家二三百只牛羊,清风拂过她那白皙的脸颊,眉眼弯弯,理了耳边的碎发,喃喃道:“啐!什么鬼画符,一个都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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