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王爷怎、怎么提前回来了？”
孟清瑶迷迷糊糊间察觉到熟悉的男性气息，很快地就被覆上，孟清瑶有些懵懵的。
他原先说还要两天才回京的。
待到天光大亮，日头爬上屋脊，洒下大片暖阳，屋内方云收雨歇。
孟清瑶被折腾得浑身没了一点力气。
喘息平复，沈迟夜拨开她的手，定定地看着她：“欣茹回来了。”
“什么？”孟清瑶错愕。
孟欣茹是凉国府的大小姐，与她互换了身份的假千金。
十六年前孟夫人去寺庙上香，途中动了胎气，恰好她的养母冯夫人也是同样的状况，两人同时走进路边的一间客店生产。
因为是在一间房里，又几乎同时产下女儿，接生的人手忙脚乱间抱错了孩子，直到去年冯家双亲亡故，孟家的亲生父母才把她认回去。
但回来后，生父母对她毫无感情，冷漠相待。而孟欣茹对她欺凌侮辱、殴打谩骂，已成了家常便饭。有一次孟欣茹甚至当着下人的面，把她打到鼻青脸肿，还把她的爱猫活活虐死。
“欣茹对本王有恩，她如今既回来了，你走吧。”
孟清瑶尚未捋清思绪，沈迟夜甩了张纸过来。
她拿起一看，明晰的“休书”二字重重地击在心头。
“你要休了我？”
沈迟夜扣上腰带，侧眼回眸，神色漠然：“耍了手段得来的姻缘，终究长久不了。”
孟家家主曾对沈父有恩，两家自小便许下娃娃亲。孟清瑶被寻回后，她这位真千金便成了嫁给沈迟夜的人。
孟欣茹愤怒，但高门大家最是注重出身，她恨极，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孟清瑶嫁过去。
在沈迟夜面前，她哭诉衷肠，字字句句皆是孟清瑶耍了手段代替了她。
孟清瑶捏着休书，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他所谓的有恩，是当年她曾救下沈迟夜，以玉佩作为信物。
可孟欣茹偷走了她的玉佩，冒名顶替了她，她百口莫辩！
“给我五千两，我立马就走。”她强忍泪水，喉头仍是压出了轻微的哽咽。
孟府她是不会回去的，她宁肯死在外面，也不愿回去看他们脸色。
而养父母那边早已没了亲人，孤身一个女子无处可去，她虽自学了精湛的医术，但也总得有点钱傍身才行。
沈迟夜脚步一顿，语气难得地柔和：“银子我会给你，此番是我负你，但也是你耍手段嫁给我在先。否则我应当早已与欣茹喜结良缘。她于我有恩，我不可做忘恩负义之人，望你理解。”
顿了顿，他眼中闪过一丝不忍，转瞬即逝：“你拿了钱，便走吧。”
“来人，拿银票来！”语罢，沈迟夜一拂袍袖，大步走了出去。
孟清瑶口口声声说她才是救了他的人，他不是没有怀疑过。但每当他怀疑，孟欣茹便大闹不止，只说他忘恩负义，他一生重情义，岂能如她所说？也就不好追究。
他强压下心中不忍。
屋里静下来，孟清瑶浑身像被抽干了力气，跌坐回床上。
不多时，丫鬟送了银票进来。
孟清瑶抹干泪痕，将银票揣好，收拾了几套衣裳塞进包袱内，阔步出了院子。
来到前院，花厅外面，孟欣茹迎上前，泪盈盈道：“清瑶，是我对不住你，回头我会请爹娘另给你物色一个好婆家的。”
“让开。”孟清瑶冷眼盯着她。
掉泪装可怜是孟欣茹的绝技，在孟家时，孟欣茹只要一哭，全家人都围上去哄，她就会被认定为欺负她的罪魁祸首，受到惩处。
“你在怨恨我，是不是？”孟欣茹抹了把泪，握住孟清瑶的手，“你打我骂我吧，只要你心里能好受点。”
孟清瑶正要将手抽开，沈迟夜从屋里出来。
他下意识把孟欣茹护在身后，余光却瞥见孟清瑶孤零零的身影。
到底是相伴多日的枕边人，他心中一痛，正要过去，袖子却被孟欣茹紧紧拉住。
他浑然回神，这才作罢。
孟清瑶哂笑一声，转身往大门的方向走去。
“是我抢了清瑶的夫君，她恨我是应该的。”孟欣茹把脸埋进沈迟夜怀里，哭得好不伤心。
沈迟夜心不在焉地安抚着孟欣茹，看见孟清瑶瘦削的背影，一股熟悉感油然而生。
当年那个救了他的姑娘，也是这般。
孟欣茹眼尖地瞧见他的眼神，环臂把他紧抱住，故意露出了右边腕上裹着的绷带。
这是几天前她割腕自杀弄伤的，沈迟夜便是听到她自戕的消息才去看她。
“王爷，这里好疼。”她捏着嗓子娇声细雨地撒娇。
沈迟夜想到她自戕的事，到底没再分神。
屋内悄然无声，孟欣茹缓缓闭上眼，得意地翘起了嘴角。
一个小小的刀口便将长平王抢到手，十分划算。
——
四年后。
城外驿道上，两辆华盖马车匀速行驶着，往南城门的方向去。
“太后，该用药了。”
冯清瑶药箱里取出两只瓷瓶，各倒了一粒药丸在掌心，递给身边两鬓已染了白丝的妇人。
妇人睁开眼来，笑了笑：“哀家最近没怎么发病了，可以每天少服一顿了吧？”
“那怎么行？太后凤体痊愈之前，是不能断药的。”冯清瑶神情严肃。
四年前离京后，她就改回原来的姓，去了江南。
也是运气好，太后在江南养病，在民间寻医治病，恰好让她看到了告示，从那之后她就成了太后的贴身大夫。
窝在太后怀中的小女娃扭了扭小身子，眨着乌溜溜的大眼道：“太奶奶怎么又躲药？豆豆都不怕吃药了呢。”
“谁说我躲药了？”太后捏捏她粉团似的小肉脸，接过药丸吃吞入腹。
“别压到太奶奶了，到娘这里来。”冯清瑶朝女儿伸手。
“哦。”
豆豆正要下去，太后抱住不准，“别听你娘的，我们豆豆这么小一团，哪里压到我了？豆豆跟太奶奶最亲了，是不是？”
“嗯！”豆豆笑嘻嘻地凑过去，吧唧亲了太后一口，回头冲冯清瑶眨眨眼，“娘，是太奶奶不让我走哦。”
冯清瑶笑着摇摇头。
这小丫头，真是让太后宠得越来越骄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