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桃睡得很熟，睡梦里根本没听见这一声呼唤。
可是戴暧暧听见了，她侧了身，不着痕迹地挡住了蒲桃的身影，一面笑着解释，一面打量着关盛泽的神色：“这个小姑娘白天就来了，我告诉她你不在，免得让她别白白等着，没想到她这么死心眼儿……阿泽，你到底怎么招惹人家了？”
关盛泽醉意醺然，无力地摇摇头，声音都有点朦胧：“我跟她之间是正经事。”
这倒和蒲桃自己说的情况不谋而合。
戴暧暧终于略定了定心，睇一眼地上那个蜷缩的人，吩咐阿奇：“那还不快把她带进来？”
*
虽是盛夏天，晚上降了温也有点凉。
蒲桃从睡梦中被叫醒，带到茶室里喝足了一盏热茶，才觉得自己的手脚暖和了过来。
她偷眼看了看坐在对面的关盛泽。
那人好像喝醉了似的，眉梢眼角都染着点浅淡的红晕，低垂的睫毛极长，掩住一对深渊似的漆黑的眼眸。
他端着一只青花三才碗，饮了一口茶，才慢慢开口：“听暧暧说，你今天等了一天？”
“嗯。”蒲桃答应着。
“有事吗？”
这一句，问得蒲桃一愣。
“我们之前不是说好……”她考虑三天，如果愿意照他提供的计划执行，今天就到茶室来，他会为她再行安排。
可三天时间过去了，关盛泽却变了态度，此时此刻他虽然端坐在她眼前，浑身上下却透着一派漠然，仿佛他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说好什么了？”茶水的热气氤氲在他面前，让他的面容越发模糊起来
“关盛泽。”蒲桃心里一紧，手下意识地去握住了茶杯。
小小一只翠色的茶碗，碗壁极薄，并不隔热，猛地烫得她一缩手，紧跟着，话音就像是开水里的一阵气泡，一股脑儿地滚了出来：“你不会告诉我，事到临头，你反悔了吧？”
关盛泽未语。
他抬了抬眼，却没看蒲桃，目光转向大厅里条案上供着的鲜花：“我反悔了，怎么样？”
听他轻飘飘的，仿佛还带些戏耍嘲弄的语气，蒲桃心里顿时一股火儿，一拍桌子，“蹭”地站起来。
“耍我很好玩是不是！”
大厅里空旷，显得她本就洪亮的声音带着嗡嗡的回声，声声都是指责控诉。
关盛泽这才瞟一眼蒲桃的神色，见她睡梦中的朦胧未褪，额际的一圈被压得东倒西歪的绒毛炸着，脸颊红扑扑的，像只弓着背，龇着牙，嗷嗷叫的小猫。
说凶也凶，可那种凶只会惹他发笑罢了。
何况她越是激动，关盛泽心里反而一阵报复似的快意。
就连数日来莫名的焦躁都被抚平了不少，浑身紧绷的劲儿都松懈下来，一只手抚着盖碗圆润的碗口，修长的手指沿着碗沿一圈又一圈地摩挲环绕。
蒲桃却急。
她早就背起了包，一面拔脚要往外走，还一面数落着：“早知这样，我就不该在你这里浪费时间！”
茶碗里的残茶被她端起杯子一口喝净，随后“当”地往下一摔，直摔在桌面上。
“孬种！”她骂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