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宴席开,覆家寿席开了九十九桌,席面自前庭穿中廊至后堂蜿蜒若游龙状。
此时,覆晨扶了管家逐桌敬酒而来,一袭纯素色褂袍越发衬得他鹤发童颜,如同隐匿深山的仙者,正对着如云宾客拱手致意。
蓦然,突如其来的高呼惊得人纷纷侧目。
“苏陵,云梦郁家后人恭贺覆爷爷,天增岁月人增寿,福满乾坤富满门。”郁依依举着沓散发着墨香报纸高呼而来,边走边将手中墨报散给众人。
趁着所有人愣怔时,她已快步至覆晨身侧,双膝着地行跪拜之礼,高呼:“郁依依见过覆爷爷。”
“唉,你叫郁依依,所以这上面写的都是真的,你竟是五十年前和覆家定了娃娃亲的少孙媳。”
“唉呀呀,覆老还真不亏是书香传承,竟还藏着段如此佳缘。”
“覆老,你这算是双喜临门——”
覆晨尚处在震惊中,恭维道贺接踵而来,他扫过瑟瑟发抖的管家,如此众目睽睽之下只得上前,讶然含笑:“同喜,依依,你先跟我进来。”
转身朝后庭迈去,保镖悄无声息将郁依依围起,她也不在意,恭敬的朝四面还了礼,小跑着追了上去。
郁依依在阳淮近小半月,岂能什么都没做。
早在数日前她便找到当地有名的报刊编辑,将几十年前郁正圃救覆晨的事以笑谈的形式写了出来,只不过隐去了郁公赠覆家幽兰的事。
就在刚刚,她已将墨报递到每个人手中,由她这么一闹,这桩横跨五十年,延续两代人的婚姻已然传得阳淮人尽皆知。
书房,覆晨朝圆椅上坐去,眼皮都不抬:“依依呀!都长这么大了,郁老的身体可好?”
郁依依垂手立在门边,悲声:“外公在月余前已去世。”
叹息声起,覆晨拈起面前佛珠把玩着,面露悲戚:“唉,这些年我身体不好,疏了和郁公的往来,想不到他竟还早我一步。孩子,家中还好吧!”
郁依依上前跪倒在地,忍着悲意:“外父骤然去世,依依也是听家中长辈言,外祖生前曾定了门婚约,依依自知配不上覆家,也不愿误人前程。这才不顾家中琐事,前来叨扰覆爷爷。”
自她出现,覆晨正眼都不曾看过,嫌弃之意溢于颜表,郁依依意在退婚,倒也不愿和他过多纠缠。
覆晨端着茶,神情微怔:“所以,依依前来是要覆家履行婚约。”
郁依依跪俯于地,悲伤的不能自己。
事到如今,覆晨纵是在不想承认也只得打掉牙和血吞,毕竟郁依依已将事情闹得人尽皆知。
覆晨将茶盏掷于桌面,沉声:“去,叫阿苔过来。”
话锋旋转向郁依依,语气颇是无奈:“依依,当年我和郁公确有此戏言,可,郁公当时便说,二十年后依儿女之意。何况现如今的年代,你们年轻人的婚姻恋爱又岂容得了父母的置喙。”
郁依依浅笑:“外祖生前,也是这个意思。”
覆晨已知她意不在结亲,目光这才堪堪转到人身上,温声:“这孩子跪着做什么,快,上茶。”
覆苔是被管家硬推进门,门槛太高,绊得他趔趄着身几乎撞在郁依依身上。
“爷爷。”覆苔嬉皮着笑脸,痞气十足。
覆晨平着嗓子:“阿苔,这就是你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