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十一忍下情绪,她咬着唇重重地对顾成景磕了个头。
“侯爷若是不喜,那便让十一到我们水房来罢?”后面的桃子试探道。
“桃子莫要胡言。”孙嬷嬷侧头训诫一声,拉着苏十一起来。
“各院该回的回各院去,桃子你留下把地儿扫了。”
“十一你随我来上药。”孙嬷嬷拉着苏十一的手离开。
桃子应了是,孙嬷嬷临回头看了眼顾成景,后者看着苏十一手中滴落的鲜血,眼中晦涩不明。
孙嬷嬷的居院离书房不远,她拉着苏十一进去,让她坐下,去拿了常备的药粉。
“你是个蠢笨的,好好的,想着死作甚?”
“我失去了记忆,也不见双亲,只有刘婆婆是待我好的。”苏十一失落,微微低下头:“只是十一没用,找不见。”
“嗯,所以你就不想找着刘婆婆了?”
孙嬷嬷边说边小心地给她倒药粉。
苏十一倒抽冷气,她缩了缩手:“念啊,如果不念,十一刚进府就跑了,跑不过我就死。”
孙嬷嬷顿了顿,她轻轻叹口气:“我知道你对侯爷有怨,但他也是个可怜人。”
苏十一不想听,她撇了些头去。
孙嬷嬷自顾自念叨:“侯爷十来岁那年,老侯爷出征,战死沙场,夫人日日哭,哭得两眼瞎盲,后来也随着老侯爷去了。”
纵使不想听,可话还是传进了耳里,苏十一的心紧揪了起来。
不知为何,她脑海也浮现出那一幕,仿佛自己看过。
白玉兰树下,一袭粉色衣裳的少女,轻轻拍抚着紧抱住她腰肢呜咽的锦衣少年。
“侯府破落,若不是那时莫小姐陪他,恐侯爷也会一蹶不振。”
“但两年前也不知道为何,莫小姐也对侯爷彻底冷落了,转而和王亲贵族多多结交。”
“如若不是她,侯爷也不会去边关历练,落了一身伤不说,还惹了皇上猜疑,回来还被授意剿匪。”
“原是这样。”
苏十一魂不守舍地应了一声,她总感觉自己丢失了什么,心里空落落的一片。
在黑风寨时她眼前只有刘婆婆,从早忙到晚,根本不会有时间细想其他。
来了此地,她感觉有宿命指引。
可是为何……
为何自己,会有那样的感觉?
“好了,你莫要太过放在心上,那两个丫鬟是侯爷捡回的,性子是嚣张了些。”
孙嬷嬷又叹口气,想到那个翻脸不认人的莫小姐,让侯爷那些时日醉不成人,心就一阵厌恶。
但看得面前的人,却多了几分喜欢。
“姑姑,桃子想让十一去水房做活儿,可以去求侯爷吗?”
桃子此时也走了进来,看到孙嬷嬷在给苏十一上药。
她拉着苏十一被剑刃破了口子的手看,伤口还渗着鲜血,桃子皱着眉,一阵心疼。
在看到苏十一白嫩的脸上一个血印,和凌乱披散的头发后,火气更大。
“你莫想那档子事,她是侯爷带回来的,自然是要待在身边。”
孙嬷嬷呵斥一声,她盼着桃子的性情别那么直爽燥起。
性子过刚易折,她收桃子在身边教养也不久,怕以后惹了事情人就这么没了。
“可那两个家伙忒不是人,都这般欺负她了,侯爷还当看不见!”
“要不着你理。只管管好你水房事来,你这性子,小心以后惹出祸事了,姑姑也保不住你。”
孙嬷嬷的语气又重了重。
“孙嬷嬷,桃子姐姐,莫要争起伤和气了。”
苏十一有些愧疚,两人都对自己好,却为了自己起争执。
她抬起手,去抱了下桃子:“我才刚来府中不久,一步一路都是要扎紧脚步的。”
“你想得确实不错,你想不被欺负,只得硬气起来,可明白?”孙嬷嬷也拍拍她的手。
苏十一点点头,孙嬷嬷吩咐起了桃子:“今晚她便在我这地留几天,桃子你打些水过来,帮她洗个头。”
“好,听姑姑的。”
收拾爽利,苏十一心情也好了不少,她开始盘算后面的路。
几日平淡的时光很快过去,孙嬷嬷用的药很好,苏十一手上的伤口很快结痂。
“但还是注意不要碰水,若是你应付不过她们,可以来水房找我,或者去找姑姑。”
桃子帮她挽了个发,看着虽短,但还算满意。
“好。”
再回到景院,苏十一深呼吸一口气,进了门。
日头下,男人正在练剑,一招一式都杀意凛然。
苏十一不想去扰了他,她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小心地贴着墙要回房间。
下一刻,只听一道破空声,剑身直直没入面前的白墙深深。
剩下的半截剑身还在摇晃。
苏十一侧头看去,男人一脸不悦。
顾成景看到她如受惊的兔子一般,这几日心底的郁气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充盈的舒缓。
“看来你这几日过得,似乎很不错?”
男人凑近了些苏十一,她避开了些,又强迫自己看他,目光直直撞进他深如潭水的黑眸,她心漏跳了一拍。
“侯爷说笑,只是普通休养而已。”
顾成景又更压进了些,手慢慢移上女人白皙脆弱的脖颈。
男人眸光充满危险:“嗯?本侯爷还以为你怕,便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