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逸向来自诩控制力一流,无论多难多巨大的打击,他都能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可为什么这次事关禾甜希,他就无法淡定下来。纵然表面装得多么波澜不惊,内心还是惴惴不安。他在害怕什么?怕冷战许久过后的她会说出什么决绝的话吗?
坐在一边的禾甜希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她也无法平静,白天澹台宇的话占据了她的心。她想确认,又不敢确认。
终于澹台逸打破了平静:“这些天你都在做什么?”
“上班下班,吃饭睡觉。”
“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禾甜希卡壳了,她挠挠头:“嗯……太忙。”
好吧,这下连澹台逸自己都无语了。分明就是找借口,只不过这个借口也太烂了。澹台逸没有再说话,只是将车开向了两人平时喜欢吃的饭店。
而此时的林家一片死寂,自从订婚宴后,他似乎变了个人。除了工作时间以外,他几乎不在家里开口说话,唐沁如也碰了好几个软钉子。面对林木如孤狼一样的眼神,这位唐家大小姐最终退让了。林木不喜欢自己,她很清楚。只是要抓住这原本就不属于自己的男人好难好难……唐沁如都快没有信心了。
林夫人还是更疼儿子一些,见未来儿媳起不到作用,索性也下了逐客令,表示在林木恢复以前唐沁如还是少来林家为妙。
唐沁如苦笑了。这计是林木设下的,她不过是其中一枚关键的棋子罢了。怪就怪在禾甜希对他无意,而那个澹台少爷又太过机智。这个圈子里,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让人捕风追影。已经不止一个人暗示过唐沁如,说那位澹台少爷的女伴也许跟林木关系匪浅。
这根本不需要他们提醒,唐沁如心里明白,林木有多厌恶自己,就有多爱禾甜希。
可以说这种爱就是疯狂偏执,但唐沁如却无时无刻不想拥有林木的爱。
林木在家里沉思了很久,他理顺了很多事,从前的、现在的,事事都关于那个心爱的女孩。又是一夜无眠,林木从书房里出来站到正在吃早餐的父亲面前。
他说:“我要和唐家解除婚约。”
林父气的双手发抖:“你到底说出来了!林木,你究竟想怎么样?你还是我儿子吗?你非得搞散我们这个家才满意吗?”
林木的眼眶也红了:“你知道我想要什么,这么多年了,一直是你给我保证,我才容忍到今天。”
林夫人则听不明白了,她紧皱眉头:“这是什么意思?”
“母亲,我知道你不喜欢甜希,可咱们家这个秘密已经瞒了太久了。”林木的脸上全是疲惫,“爸爸,如果你还想继续瞒,恕我不奉陪了。”
林父沉着脸:“你要是真不喜欢唐家姑娘,这婚退了也行。”
林木苦笑:“要您说句真话有那么难吗?说出来我一样还是管你叫爸爸,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在一边的林夫人忽然内心恐慌起来,她仿佛抓住某件事的尾巴,却又不留神让它从指尖溜走。
“儿子!你跟妈说!你们到底有什么话瞒着我!?”林夫人看着心爱的儿子,声音都在打颤。
林木看着林夫人:“对不起,我想这件事,还是由父亲告诉您比较好。我先去公司了。”
那天晚饭后,禾甜希似乎与澹台逸恢复到了以前。一样约会,一样甜蜜,但她自己清楚,她和澹台逸之间竖起了一面薄薄的纸。谁也不会去捅破,谁也不会去先揭开,澹台逸对自己的宠溺,禾甜希看在眼里。越是这样,她越想给澹台逸最好的。
这天,禾甜希又留宿在了澹台家。澹台逸故意在书房忙到晚些才回到房间准备休息,刚坐在床上,他的腰间就缠了两只柔滑白嫩的臂膀,禾甜希的小脑袋靠在他的后背上,呼吸顿时急促起来。
澹台逸的手覆上了她的,轻声说:“怎么不去睡觉?”
“我想跟你睡一起。”
黑暗中,澹台逸的脸上笑意暖暖:“禾甜希,你冷了我那么长一段时间,现在终于开窍啦?”
禾甜希一窘:“我……我……”我了半天,愣是一个字没憋出来。
澹台逸转身,勾起她的细腰往怀里一揽:“你这样主动,我很高兴。”
禾甜希羞的闭上了眼睛,她伸手搂住他的脖子:“阿逸……”
她的声音带着娇羞的小女儿情愫,惹得澹台逸忍不住收紧了手臂,将她拥得更紧。
他在她的耳边说:“你要知道如果再待下去,你晚节不保。”
禾甜希鼓起勇气:“阿逸……在做什么之前,我还是想跟你说件事。”
澹台逸早就料到她会说什么,只是这个等待的时间出乎他意料,有些太长了。他点点头:“你说,我听着呢。”
禾甜希将下巴轻轻搁在他宽厚的肩膀上,说:“其实……我跟林木曾经是兄妹。”
“在我很小的时候,林家从福利院收养了我。我在林家做了十六年的小公主,那时候的林木是我最好最亲最喜欢的大哥。可是后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妈妈和哥哥都同时很讨厌我,最后我被赶出了林家。”禾甜希的声音平淡而纤弱,听到最后的澹台逸忍不住吻了吻她的耳朵。
“后来……一别多年,我刚进元狮不久,因为惹澹台宇不高兴,所以被安排了一项工作。就是那项工作,让我再次遇到了林木。”
澹台逸顿时全身一顿,他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涌来。第一次见面,第二次见面,故意安排她去接弟弟,然后弟弟又刁难她,给她安排了原本不属于她的工作任务。
可是高高在上、运筹帷幄的元狮大总裁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曾经的举动,居然让原本可以避开相见的两人再次相遇。
总之一句话,澹台逸这会悔得肠子都青了。
怀里的禾甜希深呼吸了一下,继续说:“可是后来,林木对我告白了……他说他爱我,不是哥哥对妹妹的那种爱,而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爱……说真的,我很怕他这样说。”
“我也做不到彻底无情,他给我的影响比我想象中还要大。”禾甜希说到这里戛然而止。
一种静谧的温柔萦绕在两人周围,充满了整个气氛,禾甜希又轻声说:“可我还是最喜欢你,澹台逸。”
澹台逸鼻尖一酸,缓缓的说:“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