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我被禁足了，可想到林府如今的处境，我又岂会坐以待毙。
入夜后，我穿上夜行衣，从箱底拿出曾经跟随我多年的宝剑。
「王妃，终于又看到你曾经的模样。」茯苓有些泪目。
想当年，她家小姐当年也算得上江湖侠女，潇洒自如。自打几月前失去了孩子，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若有人来，你可知如何打发？」
茯苓点点头。
我推门而出，足尖在假山石上轻轻一点，人如柔云般飞起，轻飘飘跃于房顶。
一柱香的功夫，就到了大理寺。
正欲起身入内，杜若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王妃果然好身手。」
「今日大理寺增派了人手，你不必冒险了。此番进去不只王妃逃不了，恐怕还会连累令尊。」
我手扶住剑柄，随时打算出鞘「你想做甚？」
杜若笑着「我有法子可以救令尊，但我杜若从不做亏本的买卖，只要你按我说的做，我保你一家性命无忧。」
若是在她进京之初，我自然是不信的。
但短短数月，她深得萧景信任，还助他成为七珠亲王，如此看来，杜若并非我想之那般简单。
只是…
「你为何帮我？」
「你可知道他生死一线之际，是我陪着他。我不要什么义兄义妹，我要他独属我一人。」
她嫣然一笑「不日，王爷必登龙椅，我要的不仅是后位，还有…」
他的心。
「我知你不信，且等两日，会有你父亲的好消息。」
…
这夜，我梦靥缠身。
好似掉进了深不见底的河堤，浮浮沉沉，我努力游啊游，始终无法靠岸。
不能死，我要救爹爹，救林家。
那里有光，我用力睁开眼。
「贵妃，你终于醒了。」茯苓喜极而泣，坐在床头将我扶起靠到她身上「王爷…不，皇上刚来了旨意，已封您为贵妃。」
贵妃…
我嘴角漾起一丝苦笑，问茯苓「爹爹，爹爹如何了？」
「老爷暂且无恙，贵妃莫揪心。」茯苓遣开其他的婢女，这才将一个纸团塞到我手中「周太医昨日才来过，交待奴婢好生照看。」
我迫不及待的展开宣纸，入眼的是周川柏熟悉的字迹。
「事有转机，伯父安好，勿念。」
「对了，杜娘娘传话来说与您有约，若是考虑好了，她等您到明日午时。」
茯苓说着，一脸不服气「王妃乃王爷明媒正娶的正王妃，如今封为贵妃也就罢了，杜若有何资格在娘娘之上，做当朝皇后。」
呵，萧景刚登基，便许了杜若后位。
我倏地想起那晚杜若的话：且等两日，会有你父亲的好消息。
自嘲的哭了笑，笑着哭。
04
夜色渐浓，我早早打发茯苓先行就寝，从袖口掏出前日杜若留下的药粉。
她说「喝下此药，必能扭转乾坤。」
我信她。
只要爹爹无恙，林府无恙，便好。
我闭眼，又睁开。
望着化成汤水的毒药，没有犹豫的一饮而尽,将早已经写好的遗言放到那个只我和萧景知道的角落。
躺到床上时，从未有过的平静。
这一夜，我做了很多梦。
梦到萧景，我们曾经的相识，相知和相爱。
梦到林府，梦到父亲，还梦到周川柏。
如若能回到初识时，那该多好…
再醒来时，我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可看到周遭的陈设，嗖的从床上坐起。
「砰～」
茯苓撞到门框，战战栗栗「贵…贵妃。」
「现在什么时辰？」
「回…回贵妃，此时是巳时。」茯苓跌跌撞撞取了一面铜镜置于我眼前。
满头银发，肌肤惨白，双目猩红，正是我此时的模样。
我慌忙爬起来，冲到门外。
本是禁足，可人人看了我这副模样，皆被吓的魂飞魄散，四处散开。
一路到议政殿，出奇的畅通。
我推开紧闭的门，胯步而过，众人见我吓的后退几步，萧景尤是。
「妖…妖怪。」
不知谁张皇的吼了一声「护驾。」
众人齐刷刷挡在萧景前面。
我觉眼角有液体滑落，抬手轻抹，指腹是刺眼的鲜红。
难怪，说我是妖。
萧景被一众人拥护着，连连后退。
「慕荷。」他不可置信的唤我。
我扑通跪下「求皇上绕了林府，臣妾甘愿赴死。」
「圣上，切莫被妖女所惑。」
「此女乃妖，当杀。」
「皇上，事关江山社稷，请皇上下旨诛杀妖女。」
萧景拨开人群，步步走向我。
众人惊「皇上，万万不可。」
他立于我三尺之遥，剑锋置于我脖颈「慕荷，你当真是妖？」
半月前京城盛传有妖孽出没，搅的人心惶惶，如今想来，必是杜若早有布局。
借刀杀人，彻底断了我与萧景的情谊。
「是。一切都是我所为，与林府无关。」
我往前一步，声音很轻，却足够让他听到「若皇上放过他们，我林慕荷任凭皇上发落，以稳朝臣之言，江山社稷。」
萧景眸色晦暗不明，明明有浓浓的痛苦，转瞬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声音响亮，带着不可抗拒的威慑「来人，此女乃妖，押入天牢，如若反抗，杀无赦。」
萧景后退，有人上前接过他的剑，朝我步步紧逼，他们用铁链捆住我的双手和双脚。
咣啷咣啷…
我被带离，离他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