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从寒张了张唇,“我……”
恰在这时,钟灵忽然咳嗽起来,咳得身子摇晃。
她眉头紧皱,神色似乎极为痛苦,身子也猝不及防地向后倒去。
扶阿居的家丁们登时乱作一团。
钟灵双眼紧闭,惨白如纸的脸上唇边一抹猩红。
苓若回神,恨恨转头看着徐从寒,泪水流了满脸,“二爷,我家小姐为徐家熬坏了身子,二爷还要小姐如何!”
钟灵醒来时,徐从寒正坐在案桌旁,神色冷淡,还是她主动开口,
“我身子骨弱,为免耽搁,掌家之事移交祖母,你看如何?”
徐从寒侧目看去,见钟灵神色认真,目光坦荡。
他缓缓摇头,“不必,祖母年纪大了,再掌家实在颇为操劳……”
说到此处,对上钟灵苍白的脸色,徐从寒忙住口。
他吐出一口郁气,“总之我与祖母并无剥夺你掌家权之意,你且安心做事。”
钟灵心眨了眨眼,神色轻松,“我知道,只是我身子差,实在有心无力。”
待徐从寒走后,苓若拿来软枕垫在她身后,长呼出一口气,略带埋怨道,“小姐,你吓死我了。”
钟灵瞥见她那副委屈的模样,不由眉目舒展,“若非如此,何时才能将烫手山芋交出去。”
此后几日也不见徐从寒人影,钟灵乐得清闲,扶阿居关上门过自己的小日子倒也自在。
这一日一封书信自侧门悄悄送入扶阿居。
不多时候,徐从寒便来了。
他站在帐外,温声询问钟灵病体如何,说祖母查过了账,账面干净,他心中羞愧,深觉对不住她。
钟灵隔着纱帐看外头立着的人影,不禁生出困惑。
为何他会是这样的人呢?
钟灵眨了眨眼,开口时声音沙哑,
“二爷,我乏了。”
徐从寒的声音登时停了,他沉默半晌,柔声道,“阿灵,你好好歇息,我晚间再来瞧你。”
钟灵不咸不淡地嗯了声。
他人一走,苓若一边挑起纱帐一边愤愤出声,
“黄鼠狼给鸡拜年!”
茯若瞪了她一眼,看向钟灵,“小姐可知道二爷这是何意?”
钟灵只道,“取火盆来。”
苓若忙去取了,钟灵从床间拿出一封信丢进火盆,火舌缭绕,瞬间化为灰烬。
苓若茯若对视一眼,满心疑惑。
“家里来的信,诸多官员并书院学子联名上书为爹爹求情。”
苓若茯若眼底绽出惊喜,继而想到方才徐从寒的举动,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苓若口无遮拦,“怎么会有这等品质低劣之人,依奴婢看来他比太子差远了。”
茯若一惊,呵斥,“苓若!”
她小心翼翼去看钟灵,却见钟灵若有所思,似乎并无恼怒。
钟灵脑海中不禁浮现那夜齐良毓自大雨中出现,高大的身躯坚定不移地为她遮风挡雨。
说来,齐良毓因爹爹的案子已去宁州一月余。
也不知他调查得如何了?
宁州通信不易,钟家那边信息不多,钟灵也只能静静等待。
进三月后,一场寒风骤然而至,钟灵半夜里冻醒了,茯若苓若正吩咐着底下的丫鬟们搬炭盆。
钟灵咳嗽一声,披上厚袄挑开窗扉,一朵雪花纷扬落在手心。
精致的小脸上满是担忧,吩咐茯若,“明儿一早备上冬衣马车去刑部。”
钟灵从刑部回来,路过芙蕖院,一捧雪团忽砸落脚边。
嬉笑欢闹的声音忽停了,钟灵拢袖朝里看去。
几个小丫鬟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颇为不知所措,苏皎身穿枣红色描金边芙蓉纹小袄,衣边一圈兔毛随着她的动作上下浮动,当真是活泼靓丽。
见着钟灵,她微微一怔,随即露出明艳的微笑,一边奔过来一边兴奋地道,
“姐姐,快过来玩呀!今日雪好大,我们一起来堆雪人。”
苓若皱眉,将她伸过来的手挡开,语气不客气道,
“苏姑娘,你的手多凉啊,我家小姐身子不好。”
苏皎眼尾垂了下来,委屈巴巴的模样,“姐姐,你还在为我和二爷去采药而生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