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灵通体微颤,二爷再如何,也是他正经八百的夫君!
她闷声不言,齐良毓怒火愈盛,“你爹入狱,他莫不是死在猎场了?你的好夫君,于这些闭门谢客的人有什么区别?你看不清么?他心里若是有你能忍心你到如此境地?”
“轰隆。”
闷雷当顶滚滚而过。
所有恐慌悲伤憋闷委屈涌上钟灵心头,
爹爹不明不白蒙冤入狱,众人各扫门前雪,
而徐从寒与她夫妻一体本该荣辱与共,却……
“不要你管!不许你说!”
她突然吼着,拍掉了齐良毓的伞。
这是为何!
她恪守礼节,为徐家殚精竭虑,他就是看不见!
终是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与雨水混杂。
若不是彷徨无助,心如刀割,她哪能如此失态?
齐良毓凤目沉寂,少倾,他拾起了伞。
空濛雨幕里,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似乎在这伞面下的一方小小天地里,钟灵才能肆意地发泄。
远处,松笠望着伞下的两人不知所措。
齐良毓却在这时转头,一记凉凉的目光递过去,松笠便只能眼睁睁看着钟灵被齐良毓带走了。
茶馆包厢中,齐良毓小心拭去钟灵眼角泪珠,“我让人备了热水,你换换衣裳。”
说着,他动作熟练地倒下一杯热钟茶递给钟灵。
触及温热的茶盏,钟灵下意识指尖微缩,神色紧绷,“不必,殿下打发走了我的人,劳烦再知会他来接我回府。”
齐良毓却不依,指尖抬起钟灵下巴,瘦削的小脸微仰着映入眼底。
钟灵的眼睛湿漉漉得,比任何时候都惹人怜爱,却叫他心头闷沉,适时,他才郁郁开口,
“孤从不做没好处的事。”
钟灵被迫与他对视,眼见着他勾起唇角,指尖点了点俊逸的面颊。
钟灵一愣,羞恼登时直冲脑门,“你无耻!”
而后,一巴掌重重拍在他手上。
“做不做随你。”齐良毓放开手,意犹未尽地搓了搓指尖,这才是她。
钟灵不再理他,霍地起身拉开门就往外走。
“诶,你……”
齐良毓气极却又无奈,那单薄的身影融入夜雨中,生怕不留心就被风刮走。
他暗悔不该戏虐她,还能多处片息,旋即让人送钟灵回去。
当天夜里,钟灵便发起了高热,反反复复,茯若整宿未得合眼。
卯时初便匆匆前去禀报徐从寒和徐母,谁料两处都吃了闭门羹。
到第二日,钟灵才终于醒来。
沉默半晌,她开口,“二爷可有来过?”
苓若满脸愤懑欲要启唇,茯若回头递去一记警告的眼神,她便哼了一声。
钟灵瞧着两人互动,心下了然,她家的案子一日不平,徐从寒便一日不会踏足扶阿居。
茯若柔声宽慰,“小姐在病中,不好见人,奴才便自作主张闭了院子。”
钟灵轻笑,“嗯”了一声。
这日她正核对账册,外间忽传来声音。
钟灵按住书页示意茯若。
片刻后她领着苏皎走进来。
“苏姑娘。”钟灵合上账册,微微颔首。
苏皎唇边洋溢着明媚笑意,枣红色的裙边随走动间闪动金丝微芒,
“姐姐,都怪我前几日央着二爷陪我去采药,不想竟误了姐姐,都是我的错,姐姐别怪二爷。”
眼底却没多少歉疚。
苓若七窍生烟,满面怒容,想起小姐如今处境方忍了又忍。
钟灵假作咳嗽几声,歪倒在软枕上,气息难续,“多谢……苏姑娘……挂念。”
暖阁里的丫头们立时围拢过来忙做一团,挤走了苏皎。
苏皎刚出院子紧接着苓若就端着药汤泼出门槛。
她回到暖阁见钟灵气息平稳,神色平淡,不甘地哼了一声,
“小姐,这如何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