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江秋怎么变着法的追问，顾东野都是守口如瓶，甚至还想从她嘴里套出点八卦来。
江秋三瓶1664下肚，觉得自己有些撑不住，反观顾东野，一瓶白兰地都喝完了还面不改色，便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还是消停点算了。
她又喝了两瓶矿泉水加快新陈代谢，不想让自己醉倒在顾东野面前。
顾东野越喝越沉默，也确实是进行不下去了，便打电话叫了司机来接，江秋跟他一同站在堂口PUB门口等待。今天的晚风有些温柔，吹得她有些昏昏欲醉。
她一瞥眼，竟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辉腾，从包里掏出口红，借着酒劲儿撒泼，对着主驾驶的车窗便写下了“混蛋”二字。
看着这两个鲜红的大字，江秋笑得开心。
然而也只是笑了几秒而已，辉腾已经发动，贴着防窥膜的车窗降了下来，江秋跟坐在副驾上薄唇微抿的沈九思对视。
她吓得转身拔腿就要跑，可身后的人速度更快，开门、下车、捉住、将人扔进后座、坐回副驾一气呵成。
江秋拍着车窗大声地喊道：“顾东野！顾东野！救我！”
沈九思看了眼正蹲在路边“哇哇”乱吐顾不上她的顾东野，示意司机踩了一脚油门，把她送去了华茂。
沈九思觉得自己是疯了，居然会托关系查了顾东野的牌照出没位置，一路跟着来了堂口PUB，还在车上等了两个小时。
他的耐心在一根一根的香烟中消磨殆尽，堂口PUB太容易遇见熟人了，他车子一直处于熄火的状态，怕被熟人看见过来搭话。但又不能不停在这里，不然没法看见喝完酒往外走的江秋。
车子里烟熏火燎的，江秋只喊了几声便呛得开始了剧烈咳嗽。
“右手边有水，”沈九思透过后视镜观察着眉头紧皱的江秋，真不知道是喝醉了才脸红，还是现在被呛的，抑或是方才被……
他不敢多想。
既然没法插手她的恋情，那么作为一个兄长，在她喝多了送她回家总说得过去吧。
车子一路平稳，驶到华茂，司机在楼下找了个停车位，沈九思却并不急着下车，打手势示意司机也别动。
因为后座的江秋早已经睡着，他轻轻解开自己的安全带，转着头，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以前的他太理性、太冷静了，他很清楚自己的家族不可能允许他娶一个有私生女身份污点的女人，就算是强行娶了过去，她也会因为跟他的家人相处不好而受委屈，这些都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所以他与她之间从青春期开始，便是若即若离的。
他不允许自己对江秋产生任何情愫，可是爱意这个东西却是叛逆的，越想压制便越浓烈，早就在无人之地如藤蔓般肆意生长。
以前她在国外的时候，天高皇帝远，他还能接受她跟小男朋友谈恋爱，但现在……她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跟顾东野谈恋爱。
沈九思忽然觉得自己的绅士、温柔都变成了最虚伪的标签，深思熟虑是他曾经引以为傲的特质，现在的他疯了一般的想抛开一切，可他不能。
沈氏看似一片繁荣，实则外强中干。从他接手这个烂摊子开始便把家族的利益、全集团员工的生计作为首要责任，他不可能放下的。
他愤怒于自己的无能，却又无力改变现状，只能虚伪地以兄长之名关心她。
突然，沈九思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瞥了一眼，是陆如阳的，便没接，皱着眉头顺手将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
再一转头，江秋已经醒了过来，懵懵地看了眼窗外，“我到家了，谢谢司机师傅。”
“我送你上楼。”沈九思的声音突然出现，吓得江秋瞬间清醒。
她刚刚一不小心睡了过去，醒来后还处于一种自己打车回来的懵叨叨中。
江秋没答应也没拒接，先一步逃离下车，因为她想起了驾驶位车窗上的杰作……想要快点逃离。
沈九思倒是没心思跟她计较这些小事，跟着下了车抬手示意她走在前面。
江秋有些不太乐意，回想起今天在车场的那一吻，她心有余悸，此时带他回家无异于引狼入室。
“这一代是开放小区，治安不好。”沈九思道。
江秋没了拒绝的理由，二人就这样一前一后，踩着不宽的楼梯一步步向上。
老小区里是没有声控灯这些的，她用手机打着手电筒照亮，到了门口，她刚顿住脚步，身后男人火热的身体因为惯性贴了上来，吓得江秋本能地往前一躲，撞到了防盗门上。
沈九思在黑暗中皱了眉头，往后退了半步，江秋攥住钥匙，不太想开门。
“就送到这吧，谢谢。”江秋在礼貌回绝他接下来要说的所有话的可能。
沈九思的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今天是我唐突了，对不起。”
夜色中他紧张地等待着她的回应，却只等来了一声“嗯”。
沈九思顿了顿，最终还是转身下楼。
江秋等人走下楼梯，这才快速转身接着手机的灯光开门，迅速甩上大门。
换了鞋，她去卧室换上睡衣，又到阳台的躺椅上放松下来，竟意外发现楼下的辉腾居然还在原处。
她的心脏莫名紧了起来，有些难受。
以前她想跟沈九思合作的时候，他总是云淡风轻的拒绝。
而现在她放弃了，选择跟顾东野合作了，他又上赶着贴上来……
费解。
可能……她就是他养的鱼？
江秋自嘲笑笑，可能连鱼都不是吧。
她闭上了眼睛，在躺椅上放空自己。
可是楼下的沈九思一直都没有走，他打发走了司机，自己坐在主驾驶上点燃香烟，盯着已经有些花了的“混蛋”二字发呆。
她还愿意对他发怒，应该是没有太讨厌的吧。
隔着车窗玻璃，他的长指轻轻描摹这这两个字，原来在她的心里，他是个混蛋啊。
他对她那么好，哪里混蛋了？
沈九思轻笑：“小没良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