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天大老爷啊,你可别被我这坏心的外甥女给骗了。”
“可怜我们一心为她找了户好人家,结果没有想到她早就有了个相好的,硬是不从之下,还以死相逼。”
“她身上的那些伤都是她自己弄的,跟我们无关啊。”
王桂花嚎叫道,她知道要是认罪了,少不得打几十大板给关起来。
那样的后果可是她想也没有想过的,当然是把脏水污名都泼到赵玉娇的身上去。
方老二没有想到婆娘很快就想出了对策,他当即附和着道:“青天大老爷,我可是她亲舅舅啊,哪里会害她?”
“我给她找的那户人家光是聘礼都给了五两银子,还要给二两银子办喜酒。”
“家里有大屋肥田,亏待不了她。”
“可这丫头死心眼,非要跟她那个相好的,昨夜她想私奔,被我们知道后狠狠地骂了一顿。”
“她不敢伸张,怕毁了名声,眼看威逼我们不成,下半夜就逃走了。”
“我们只当是她年少不知事,大清早还召集村民找她呢。”
“呐,公堂外火石村的那些村民都可以做证的。”方老二的视线往后一扫,当即指着看热闹的火石村村民。
王志永对着衙役使了个眼色,衙役上前去带了两个火石村村民马强和李祥进了公堂。
马强和李祥跪拜行礼后,连忙将方老二大清早敲锣打鼓将他们召集起来找赵家姐弟的事情说了出来。
王志永听完后,又问赵玉娇道:“你舅父舅母不承认虐待你和你弟弟,不承认霸占你们家的家产,还指责你行为不检,私下有了相好的人,你可还有何辩解的?”
赵玉娇闻言,阴冷的目光直直地落在方老二和王桂花的身上。
只见她讥讽地勾起嘴角,然后掷地有声道:“回禀大人,且先问他与我找的夫婿何许人也?”
“今年贵庚,可身有残疾,五两聘礼何处,二两喜钱又何处?”
王志永听出了赵玉娇话语中的辛辣味,虽然子句清晰,然而却暗藏锋芒。
光看那方老二夫妇神情闪烁,身体颤抖便知其中定有猫腻。
于是他惊堂木一拍,厉声道:“既是给赵玉娇找了一户好人家,那便快快说来,到底是哪村哪户?”
“这……?”
方老二一时噎住,面露紧张之色。
王桂花不肯说,用手肘拐了方老二。
就在这时,公堂外的赵玉宁发现了准备开溜的刘瘸子,他当即冲上去拽着刘瘸子的胳膊道:“是他,我舅父舅母要将我姐姐卖给这个瘸子。”
看热闹的人群一下子就喧闹出来,刘瘸子见势不好,当即狠狠地踢了赵玉宁一脚。
赵玉宁面色发青,眼睛凸出,死死地盯着刘瘸子,就是不肯松手。
这时刘瘸子彻底急眼了,他虽然是有些狐朋狗友,可他们这些人也只是横行乡里,最怕被官府的人给盯上。
于是他抬起手,准备狠狠地打赵玉宁一个耳光。
可他挥下手的一瞬间,张口就是一声惨叫。
“啊!”
“谁的针?”
刘瘸子看着掌心那根没入一半的针,心里极恨,可他张望着周围,却只见一个美得极其扎眼的男人将赵玉宁给拖开。
围观的人见他如此嚣张,对一个孩子又是踢又是打的,早已满心愤恨。
这时也不知道是谁认出他的身份来,出声喊道:“这人我认识,清沟村的刘瘸子,他可是打死两个婆娘了。”
“今年都四十好几了吧,早年间想调戏张员外的小妾,被张员外把腿打瘸了。”
“这压根就不是什么好人,快,把人给弄进去,让知县大人好好看一看那对恶毒夫妇的嘴脸。”
刘瘸子手心受了伤,正是疼得要命的时候。
他被几个大汉拥挤着,硬生生给推进了公堂。
他的额头满是虚汗,面红耳赤地望着那群堵了公堂大门的人,左右试了试,走哪都被堵着。
就在他下狠手拔掉了手心的针,硬着头皮要闯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的胳膊被衙役给架住了。
“走,知县大人要找你问话。”
刘瘸子心神一凛,当即目光飘忽起来。
他暗暗打定主意,等会他就说是那两个人要将赵玉娇许给他当媳妇的,别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看到刘瘸子被带进公堂以后,纪少瑜将赵玉宁带到一边观看着公堂里的动静。
“谢谢纪哥哥。”赵玉宁红着眼睛,眼泪一直流,也不知道是身体疼得厉害,还是感动的。
纪少瑜轻叹一声,将他眼角的泪水抹去,拥他在怀里道:“你姐姐知道进公堂说理不是个好地方,所以让你在外面守着。”
“之前我还想你们是不是从牙行逃出来的,没有想到你们姐弟竟然遇到如此狼心的舅父舅母。”
赵玉宁靠在纪少瑜的怀里哭得更伤心了,刚刚那个刘瘸子朝着他挥巴掌的时候,他都做好了被打得很疼很疼的准备了。
可是纪哥哥突然把他拉开,然后他就看到刘瘸子手心里扎了一根针。
他不知道是不是纪哥哥做的,不过他心里很感激纪哥哥。
纪少瑜摸了摸赵玉宁的头,目光却看着公堂上那跪得笔直的少女。
她浑身血污,发丝凌乱,可即便如此,她垂下的手轻轻地放在身侧,既没有握拳,也没有绷直。
她的侧颜很好看,眼眸锐利如鹰,虽然跪着,可却仿佛随时会俯冲而来,回击着所有意图伤害她的人。
她那一身的菱角,像是他手里穿梭的尖针一样,有着同一种穿破屏障的力量。
今天的活还有很多,纪少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着他们姐弟的身影走过来。
只是在听到她们询问衙门的时候,突然就想知道,他们身上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