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天寿对李云裳的决定有些诧异，“换一张脸？但老夫看你原本的容貌也不差......”
李云裳点了点头，“往事不可追，只求改头换面，觅得新生。”
洪天寿微微一愣，似有所觉，便干脆问了句，“最近有一个故人也曾跟老夫说过一样的话，未知姑娘是否认识一个叫徐万福的人？”
李云裳听闻此言，默默把收藏于袖中的信件掏了出来，递向了他。
洪天寿认出了上面的字，快速地把信上的内容读完。
良久，他才开了口，“原来，徐公口中所说的义女，竟就是你......”
考虑到自己如今有求于人，李云裳也不打算隐瞒洪天寿，便直言道，“我就是现今天下人都在追捕的那个凉凌国公主，李云裳。”
“因为一直以来，徐公公待我甚好，我已经尊他为义父。”
洪天寿对李云裳昔日的身份并没有感到意外，反而感叹世事奇妙，没想到竟这般凑巧，在乱葬岗给碰上了。
但洪天寿突然想起李云裳递过来的那封信中，徐万福就像在交代身后事那样，他觉得甚为不祥，便又问了句，“那他现在是否安好？”
李云裳语带哽咽，“不好。义父他大概已经不在了。”
回想起那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李云裳已经能预想到徐万福的殒命。
而且这封提前写好的绝命信，表明了徐万福早就做好了以身诱敌的准备。
而眼前的洪天寿，则是徐万福替她准备的最后一条后路。
洪天寿在李云裳口中得知故友离世的消息，眼内有过显而易见的忧伤。
这个看似洒脱的老人家悄然别过头去，似乎只有这样做，才不会让李云裳看到他眼眶中滚动的泪光。
李云裳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反而连带着被他勾起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忧伤，竟也跟着抹起眼泪来。
背过身去的洪天寿听到李云裳微弱的抽泣声，反而渐渐平复下来。
为了安抚她，他伸手指了指天上，“徐公一生光明磊落，如同这耀眼夺目的旭日。”
“当日他回到姜国，圆了再见侄子一眼的心愿后，也曾想过以身殉主，但得知你尚在人世，必然会回到姜国来。为了与你重遇，他才暂时搁置了这个念头。”
“如今他为主尽忠，至死方休，这样的结局对他来说未曾不是他心之所向。所以，你也不用过于愧疚。”
洪天寿眼见李云裳的情绪稍稍缓和下来，又语重深长地说了句，“虽然换一张新脸比修复原本的容貌要难上许多，但既然是故人临终所托，老夫定当竭尽一身医术，也要圆他护你周全的心愿。”
李云裳闻言十分感激，“晚辈深知此事难为，能得前辈垂怜，已是大幸。”
“前辈也不需要有什么负担，尽管放手去治，即使最后难以逆天而为，晚辈也会永世记住前辈相助之恩。”
洪天寿见李云裳诚恳真挚，心中早已下定了要帮助她的心思。
只是换脸的痛苦尤胜于修复伤疤千百倍，洪天寿有些担心眼前这个身形瘦弱的女子难以堪受，便又问了句，“换脸一旦开始了，你便不能回头了。这个过程不仅痛苦万分，你还有可能因此毙命。”
“要是你现在后悔的话，还来得及。”
李云裳却摇了摇头，直接把脸上的面纱解了下来，自嘲道，“还有比现在更坏的情况吗？而且，即使我什么都不做，顶着这张脸出去，只怕也活不了多少天。”
此时洪天寿才完完整整地看到面纱之下的疤痕，远比他想象中要严重得多。
的确，没有比眼前更糟糕的情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