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望着跪在地上，面无人色的宫婢，一言不发。她右手的食指在座椅的扶手上轻叩着，缓慢的，有一搭没一搭。
不熟悉的人可能会以为，皇后此时百无聊赖，然而跟了皇后二十多年的菊偌立即就明白，皇后的耐心已经快到极限，几乎是忍无可忍了。
按照皇后原本的计划，殷君宁这个时候应该已经被定罪，没想到宣王突然横插一手。其实她明白宣王的目的，但是她没想到宣王这么蠢。
既然已经打算让人顶罪，既然已经知道殷君宁被自己叫进来，为什么不干脆让那宫婢承认受殷君宁指使？
如此一来，宣王的目的达到了，又做了顺水人情给自己，将来若是被刘尚书为难，自己也会帮他一二。
偏偏自己已经暗示的这么明显了，他还是一副懵然无知的模样，真不怪皇帝平时看不上他。
“娘娘，看来不动刑，这贱婢是不打算松口了。”菊偌身子一躬。
“那就给她松松筋骨吧。”皇后歪了下身子，靠在了椅子一侧，“也不必带出去了，就在院子里，好叫那幕后之人也看着，不主动认罪，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殷君宁浑身紧绷，她知道这些话，皇后是故意说给她听的。虽然她不知道皇后为什么非要把此事栽到她身上，但她已经很清楚皇后的决心。
即便她抵死不认，皇后也会想尽办法，绝不会轻易放过她！
宫婢被人拖着去了院子里，很快，凄厉的惨叫夹着鞭子抽上皮肉的闷响，如同魔音灌耳，使劲儿往殷君宁耳朵里钻。
殷君宁紧抿着嘴唇，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宫婢没多久就被打得皮开肉绽，趴在地上，连痛叫几乎都发不出来了。
菊偌手一抬，行刑的人停了手。
“老实交待了，皇后娘娘定会额外开恩。”菊偌一边说着，一边靠近了那宫婢。
殷君宁死死盯着院中情形，背上已经渗出了汗。
菊偌八成是去诱供的，那宫婢受不住刑说出皇后想听的话是迟早的事，到时自己无论做什么都无济于事了。
“说不说？”菊偌猛地扬声。
宫婢费力的支起脑袋，嘴唇翕动，似是很努力的想说什么。
殷君宁一咬牙，不行，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宸妃娘娘驾到——”
宸妃的仪仗突然到了梧桐苑门外，让殷君宁庆幸的是，那宫婢正好晕死了过去，始终没能说出一个字。
皇后眼中闪过一丝阴霾，抬头望向门外。
“皇后娘娘万安。”宸妃微笑着屈膝，对着皇后礼数十足。
“起来吧。”皇后下巴微抬，“妹妹不是在照顾霖儿吗，怎么过来了。”
“就是为了霖儿，他今日还未施针。”宸妃提起慕容霖，面上不免带了几分忧色，“听闻娘娘已经找到了凶手，那妾身可否将殷小姐带去逸竹轩了？”
“行凶之人虽然已经找到了，但她还未招供背后指使之人。”皇后并不打算放人的样子，“就这一时半刻的事了，妹妹不如一起等等结果。”
“还有人背后指使？”宸妃似乎很意外，转头看向宣王，“老四同我说，那宫婢是忌妒刘小姐，一时冲动才下的手，难不成其中还有隐情？”
宣王不知为何脸色一白，突然回身朝着院中怒吼：“你这贱婢，已经到了这地步，你还想做什么！”
院子里刚被凉水泼醒的宫婢，听到宣王的声音，竟然笑了。
“一人做事一人当，奴婢未受任何人指使，全是奴婢一人所为！”
话音未落，她突然朝着屋门口的石阶狠狠撞了过去。一声闷响，血花四溅，待人围过去，她已经断气了。
“真是冤孽。”宸妃露出一脸不忍猝视的模样，起身屈膝，“事情既已查明，妾身就先带殷小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