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渊没想到，他还没去找殷君宁，殷君宁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夜深露重，她披着鸦色斗篷，孤身一人坐在听涛阁廊下。那双总是泛着水色的桃花眼，被斗篷的阴影遮着，只看得到那张微微抿着的檀口，不知是紧张还是害怕。
“你胆子不小，连个婢女都不带。”慕容渊双手背在身后，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殷君宁仰起脸，夜里光线暗淡，不过离得近，同样看的清他线条冷硬的下巴，和颜色略浅的薄唇。廊柱的阴影被他高耸的鼻梁削断，狭长如刀的凤眸露出一只，含着一如往常的漠然。
殷君宁神色的淡然起身，“我来了，殿下有什么想说的，不妨直说。”
“你这是求人的姿态吗？”慕容渊忽地伸手，俯身捏住殷君宁的下巴，强迫她重新抬头看向他。
“求？”殷君宁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眼尾都溢着不屑，“殿下是不是喝醉了，您有什么值得我求的？”
慕容渊心中微怔，她漏夜孤身前来，本就是放低了姿态，不想还同之前一样嘴硬。
“太子那边你已经无需肖想，九弟是你最后的倚仗。若他知道你失身与我，你猜他还会像如今这样待你吗？”慕容渊的拇指点在殷君宁的唇瓣上，轻轻摩挲。
他嘴角噙着笑意，眼神却是冷的。
“原来这就是殿下想说的。”殷君宁一把推开慕容渊的手。
“您若想告诉九殿下，自去说便是。烦请殿下让让，我要回去了。”
殷君宁面无表情，甚至看都懒得看慕容渊，那副冷硬面孔，与她在偏殿梁上时简直一模一样！
当时情况紧急，慕容渊只好将她藏到了偏殿梁上，又从后窗跳出去拉来了二门外的宫女转移视线，才得以骗过了殷君怡。
慕容渊知道她无法自己从梁上下来，之后特意折返回去。心里记恨着之前她的威胁，故意要她求自己，可她偏不，扯了梁柱上的旧帘子结成绳索，顺着梁柱自己往下滑。
到底是娇弱女子，半空中便掉了下去。若不是他及时拉了她一把，她可不止崴了脚这点小伤了。
今夜前来明明就是害怕自己把中午的事抖出去，偏还要做出这副无所畏惧的模样。若真无所惧，那她又何必来？
“你就这么确定，你拿得住九弟？”慕容渊背在身后的那只手紧了紧，眉梢微挑，“九弟若知道了，你觉得他会怎么看你？”
“九殿下如何看我是九殿下的事，我改变不了。就好像殿下您觉得我不知廉耻，即便我解释了，您的看法也依然不会改变。”殷君宁一副坦然模样。
“那我就听听你的解释。”慕容渊抬了抬下巴。
殷君宁抬头看了一眼慕容渊，眸子又垂下去，“我对九殿下没有任何逾矩的想法，对殿下你也一样。”
“所以你承认，你是想入东宫了？”慕容渊嗤笑。
殷君宁没有立刻回答，抿了抿唇，才抬头看向慕容渊，“殿下以为，若当时来的不是殿下而是太子，我打算如何？”
“自然是软硬兼施，逼太子迎你入东宫。”慕容渊理所当然道。
“太子为人如何，殿下想必比我更清楚。”殷君宁紧盯着慕容渊的脸，“太子已有正妃，我入东宫最多为侧妃，需要拿自己的清白做赌吗？”
慕容渊顿时语塞，太子轻浮好色，人尽皆知。若非他是已故昭淑皇后留下的唯一血脉，这太子的位置，绝对轮不到他来坐。
以殷君宁的姿色，她若想入东宫，太子恐怕求之不得，根本无需如此。
难道，自己真的错怪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