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都起来吧。”
略微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自头顶响起，元以歌随着众人一同起身，但总觉得有一道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抬起头找寻时却又一无所获。
“长安这几日辛苦了，今日可要多用些，你母后特地加了一道八糙鹌子，来给你补补。”
“谢过父王，谢过母后。”
漠北国君伸手在沈长安肩上重重拍了几下，又转过头看向太子沈长觐。
“太子这段时间也是劳心劳力，趁着今日宫宴，好好歇歇。”
沈长觐闻言，讪讪笑道：“儿臣自然比不得三弟在大漠辛苦，父王言重了。”
漠北国君目光略过自己的两个儿子，对着殿内其余人说道：“各位爱卿，入座吧。”
待到那一身鲜明的黄色离自己十步开外了，元以歌才舒了一口气，脑海中紧绷着的弦微微松了下来。
随着众人的脚步向着席面走去，垂首立在沈长安身后。
沈长安坐在国君右侧第二张席位，对面便是李柏将军，太子坐在沈长安前面。
只是国君左侧第一张席面直到开席时仍旧空置着，就连身旁本该是王后的位置上，也是不见人影。
这场景本就有些惹人怀疑，是否宫中有异样，况且这宫宴本该就是为迎赤燕国永宁郡主所设，而今就连郡主都不见人影，实是蹊跷。
底下席面上已经有人在窃窃私语，悄悄拿目光打量着坐在上位的王子们，想从他们脸上看出些什么，但是也一无所获。
漠北国君斜倚在扶手上，瞥了一眼身侧的总管太监刘忠，刘忠立时心领神会，呼喊道：“传菜！开席！”
殿外等候的宫人们端着菜肴如流水般进入大殿，将手中精美的食盘放到各个席位上。
“父王，今日怎么不见赤燕郡主啊？咱们可都听说了，这郡主的美貌可是在赤燕国远近闻名，甚至远在大漠的人都有所耳闻。”
沈长觐吃了几口菜，扫视了一圈，见都是些熟面孔便发声问道，又看向沈长安：“是吧，三弟在大漠一定也听说过吧？”
沈长安抿了一口酒，只笑笑，并不答话。
“太子殿下，只怕您那消息有些水分。这郡主自从来了咱们漠北，听那些见过她的人说，郡主不过也就是皮肤比咱们漠北的姑娘们白了些，说是天仙般的美貌实在是······”
那人说着，摇了摇头。
“原是这样，也难怪，赤燕不过是个弹丸小国，蛮夷之地，能出个长相端正的女人便是了不得了。”
沈长觐话刚说完，便有人附和道：“是啊，看来看去还是咱们漠北的女人最有味道，谣言终归是谣言，不可信，不可信啊。”
殿中响起一片笑声，为赤燕国的国力低微便连国中女人都可由他们在此随意调侃。
这些欢声笑语听在元以歌耳中，却仿佛针扎般刺耳。
她深知此次和亲正是因为赤燕国战败，也能预料到在强大的漠北国眼中，赤燕国实在是不值一提，可如今站在这里，听着这些话语，才能真切的感受到这份身为赤燕国子民到愤怒与耻辱。